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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在切切的盼望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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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在切切的盼望中

焦安国回到矿上,先把最红送回家,就错过了矿工食堂的开饭时间。幸好卓欣运已经替他买出来了,两个慢头,饭盒里一半是炒猪肝,一半是烧茄子,还放在宿舍的暖气上温着。

屋里聚着四五个人在打牌,一见他回来就忍不住要说两句俏皮话:还是有对象好啊,知疼着热,你小子是哪辈子修下的艳福?

焦安国既没有食欲,也没有心绪跟同伴斗嘴,没吭声就往**一躺,用被头蒙住了脸。同屋的人知道他晚上十点钟还要上夜班,就故意哄他:别睡了,睡一会儿起来更难受,干脆跟我们一块儿玩儿一会儿,等接班后到车间去睡。

焦安国仍旧没有搭腔。

住在同一个宿舍里的人,说亲近也亲近,说疏远也疏远。谁若真出了问题,比如发急病、出事故,同宿舍的人会像兄弟一样帮你救你。但大家毕竟不是兄弟,当你心里不痛快,生闷气的时候,对不起,那就活该啦!你会强烈地感到人心隔肚皮,平时很熟悉的人其实很陌生,宿舍里很热闹你却很孤独。就说眼下,人家问了两句你不出声,就再也不理你了,该玩儿的玩儿,该闹的闹,嘻嘻哈哈,满嘴胡吧,争牌斗气,吵吵嚷嚷,就像旁边的**没有躺着人一样,全不管焦安国是否能睡得着,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敲门,屋里的人急忙高声喊叫:“进来!”矿上的男工宿舍很少遇到先敲门的来客,猛地有人敲门就知道准是稀客,很容易给光棍儿汉们带来一阵兴奋。随着喊叫声推门进来的是卓欣运,她大概估计焦安国该回来了。

还是姑娘辟邪,房子里的吵闹声立刻压低了许多,牌虽然还在打着,但耳朵、眼角都转向了姑娘。有人主动搭讪:安子一回来就睡了。

卓欣运看看暖气上的饭菜,一点儿没动,以为安国哪儿有不舒服的地方,轻轻撩开一点被子,刚要用手去摸他的额头,安国睁开了眼睛,随即就抬身子坐起来。

姑娘问:你怎么啦?安国晃晃头:没怎么。

那怎么不吃饭?

不想吃。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屋里非常安静,连打牌的人也都支起耳朵,想听清他们两人的对话。两个人说话有那么多人旁听,还能说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说姑娘也看出来,焦安国心里有事。以往他从家里回来总要先去看她,即使她在班上也会找到车间,而且总有一些话要说,有一些家里的事情要告诉她。谈恋爱谈恋爱,恋爱需要谈;不谈无法恋爱,那叫话不投机半句多。无论平时是多么木讷内向的人,跟别人可以无话可说,跟对象在一起却不可以徐庶进曹营的。卓欣运在焦安国的**坐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说了句你接着睡吧,便起身向外走。焦安国在后面送了出来。夜色黯黑,在矿区的喧嚣声中,四周的景物也显得恍恍惚惚地在浮动。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准也没有开口,都感受到了双方关系中的不自然。卓欣运猜测着焦安国在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既然不想说出来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再问多了就显得没有意思。焦安国也在犯难,不知该怎么跟卓欣运讲。他不想瞒她,又不愿意说得太愣了让她误解自己的奶奶和自己的家庭……

就快到卓欣运的宿舍了,焦安国站住脚,先喊了声“欣运”,后面又吞吞吐吐了?卓欣运也不催他,侧过脸来定定地看着他。焦安国似乎下了决心,今天晚上不讲出来,就证明自己心里有鬼,明天就更不好说了:欣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可别着急!

有这么严重?姑娘还真没有想到焦安国的家里会发生能让自己着急的事。

家里给我定了一门亲……

姑娘心里咯噔一下,在黑暗中瞳仁闪闪烁烁,逼视着焦安国:这有什么新鲜的?我也订过婚,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焦安国一阵慌乱,却立即又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生气,这显得他真像做了什么对不住欣运的事,可他又是问心无愧的:这事麻烦就麻烦在是我奶奶在大包大揽,奶奶快八十岁了,爷爷和我大伯都去得早,心里太苦,时间长了就得了一种怪病,心里的忧思悲恐惊反映到脸上却都是笑,有时笑得吓人,比哭还难看。可能是精神上的毛病,也可能是面部神经出了可题,更要命的是她不认为这是病,不看大夫不吃药。平时大家也回避谈这件事,都哄着她老人家,谁也不敢惹她生气。你知道我是家里惟一的男孩儿,不能为这件事把老人气出个好呀歹的……

卓欣运越听越不是滋味儿。你焦安国绕了半天就是想说明你奶奶给定的亲是推不掉的,那我爸爸也替我答应过亲事,我怎么就能推掉呢?现在全矿上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你忽然又说自己已经定了亲,这不是拿我耍笑着玩儿吗?姑娘气呼呼打断了焦安国的话:行啦,你不用再说啦,你是你奶奶的孝顺孙子,既然不想让你奶奶生气,结婚就是了,跟我还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卓欣运说完,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宿舍。

焦安国呆住了,他知道欣运误会了。

这种事原本就够微妙的,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又怎么能不让人家误会呢?他去敲卓欣运宿舍的门,姑娘打开门只露出半截身子,强压住火气轻声说:有上夜班的在睡觉,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我可提醒你,从现在起你要离我远一点儿!姑娘说完又轻轻地将门关上了。

看来只有到明天再跟她解释了。

别说是明天,就是后天、大后天都不行啦,卓欣运真的不再答理他。

一个星期后,卓欣运倒过来上早班。在她下班的时候,焦安国照样骑着车去接她,她却跟别人一块儿走,说说笑笑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别人倒是用异样的神情对他瞥一下或斜睨一下,也许她们正在取笑他。

他的脸有点挂不住了,骑车想追上去。斜刺里猛然蹿出三辆摩托车,打头的一辆向前突奔拦住卓欣运,另外两辆挡在他面前。

焦安国正在气头上,不禁暴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其中一个撩开塑料面罩,露出骇人的邪恶,却又带有某种表演的成分:小子,别再缠着卓小姐了,她讨厌你!

你们是谁?

来给你送信的,卓欣运是孙军的,你只是癫蛤蟆想吃天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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