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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自行车上的风景(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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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闭了一会儿眼,才慢腾腾地抬起上半个身子,懒洋洋打了个十分响亮的哈欠,像是故意让焦起周听到。

武桂兰不愿意惹事,走出来小声劝丈夫:不要老嚷他,说多了就皮啦。好歹也是女婿,撕破脸皮往后就更不好办,再说,我们也犯不着为他生这么大的气。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做人得靠他自己。

焦起周又何尝愿意惹事:咳,天下哪有老丈人愿意说姑爷的?他年轻瞌睡多,也不是不能理解,可要大面上过得去。咱们正处在创业时期,非过一段艰苦的日子不可。像他这种好吃懒做的东西,刚结婚还没有几个月就是这副样子,时间长了还得了?这里又不是养老院,不乐意待就滚回去嘛!

他有意提高嗓门,让屋里的郝武长也能听到。

武桂兰皱皱眉,仍旧压着嗓子:那婵儿怎么办?总不能让女儿跟着一块儿去吧?大老远的,我们怎么能放心?唉,既然已经结到一条蔓子上了,就好歹将就着算啦!

焦起周想想也是,何必跟郝武长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呢?顶不济自己多干点算啦,还是少惹闲气为好。

想不到己经吃透了焦起周和武桂兰脾性的郝武长,这时候走出了房门,又伸一个懒腰,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赖相:哎呀,大早晨的,谁家的池塘干啦?

焦起周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但知道郝武长的嘴里不会有好话,就接上火叮问:你说啥?

我是说谁家的池子里没水了,憋得蛤蟆乱嚷乱叫」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焦起周气得脸色煞白,却说不出更赶劲的话。

吵架骂街是郝武长的强项,他不生气只气人:你还说我,你自己才是周扒皮,压迫长工,半夜鸡叫,搅得人不得安宁。

焦起周的肚子要被气爆了,可他没有办法压住郝武长的气焰,只会讲些此时已经显得软弱无力的大道理:你睁开眼看看,现在是半夜吗?你不愿意在这儿待就滚吧!

走?哪有这么便宜的!郝武长歪着脑袋,反倒摆出了不依不饶的架势:先前你赶我走倒挺容易,现在我长下根了,你越想让我走,本人就偏不走。不是不走,不到时候,到走的时候你想拦都拦不住!

焦起周被噎得浑身打颤,却没有招儿可使,愣愣地真恨不得自己一头撞死。

郝武长见焦起周说不出话来了,嘿嘿一笑,扭身又进了自己的房间,啪一声用力关上门。

一直忍气吞声的焦最婵,像疯了一样冲进自己屋子,指着郝武长想狠狠地骂他几句:郝武长,你怎么敢对我父亲这样?真是贼没良心!

好好好,老蛤蟆不行了母蛤蟆上,快替你爹出出气。郝武长又怎么会把焦最婵的恼怒当一回事?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别忘了,打是疼,骂是爱,挨老婆骂可是一种美事,特别是你的骂。自打结婚以来还没见你骂过街,原来你也会生气呀!

焦最婵满身的怒气转化成悲凉,她什么也不想说了,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郝武长有点不摸门:你想干啥?

最婵不答理他。

郝武长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快说!

跟你这种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从今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你想得倒美,你是我老婆,是我的人,我不点头你甭想走出这间屋子!恶狠狠的郝武长,蓦地又冷森森地笑了:我倒有个主意,可以让你的爸爸妈妈过上安生日子,——你把“回生灵”、“回生膏”的秘方交给我,咱另立门户去挣大钱。

最婵的脊背一阵发冷。她感到不安和持续的恶心。她这时才明白,郝武长并不是个简单的浑蛋,他还极其危险。她强忍着恶心,想出了搪塞的话:看不出你还在转这个脑筋,按祖传下来的规矩,秘方传男不传女。从我结婚之日起就是郝家的人了,父母能将秘方传给我?

郝武长嘿嘿一笑:你拿这话哄别人行,能哄得了我?你好几次关着屋门跟你父母密谈,我一进去就转题儿。若说你没有得到“回生灵”的真传秘方,连鬼都不信。

你爱信不信,我就是知道秘方也不会给你。

一种令人毛发直立的狞笑在郝武长的面部逐渐散开,神情陡然一变:告诉你,不交出秘方,我就让你们焦家鸡犬不宁!

他说完用力一推,最婵摔倒在屋门口,右额角磕在门框上,登时一片青紫。

武桂兰听到动静冲进来,先扶起女儿,而后对郝武长说:你这个下流坯子,竟敢动手打我女儿了!告诉你,最婵长这么大,连我们都没有动过她一指头,看来我们收留你真是瞎了眼。可你也要记住,我们能让女儿跟你结婚,也能让她跟你离婚!

武桂兰没有喊叫,这番话的分量却把郝武长给镇住了。他立刻拉出一副哭丧脸,连声调也随即改变了:好妈哩,我下次再不敢啦……

武桂兰和最婵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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