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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澄俯身,望着深不见底的幽幽河流,轻声道:“那我们俩就是——共赴黄泉?”
南星忍无可忍,单手撑船横身一踢,想让他长长记性,却被谢澄随手捞起旁边的东西挡住。
这是……严鸣的尸体?
船身虽小,却不合常理的深。环境本就昏晦,若非谢澄捞起,二人都没发现倒在船舱中的严鸣。
差点把新郎给忘了。
“把这家伙丢下去吧,减轻船的负担,还能防止他再诈尸。”
“万一有用,先留着吧。”谢澄将严鸣的尸体放到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一个闪身溜到南星身边,挨着她坐下。
南星瞥了眼凑过来的谢澄,没有说话。
那件金缕婚服还虚虚笼在她外衣上,红袍如血,新郎新娘分别坐在船的两端,倒是符合渔州一带的婚嫁习俗。
不过,谁家新娘子贴身带个儿郎出嫁?若是为早逝儿子操办冥婚的严府夫妇在此,只怕要气煞呜呼。
纸张扎成的白船恢复平稳,向河流更深处驶去。
起雾了。
白色水汽升腾在浓得近乎实体的黑暗中,如黑白两色丝线死死纠缠。
纸船悠悠飘荡,谢澄时不时举起小臂,在虚空中拈住几缕湿气。
“雾一直在变浓。”
不知行了多久,南星本就头晕,被船晃得难受,她头靠在纸船边缘,昏昏沉沉打了个盹。
浓重的香料味扑面而来,过犹不及,就泛着腥臭。味道刺入鼻腔,将南星熏醒。
她捂住口鼻睁眼,看到的却是谢澄的侧颜,平静无波。她靠在他身上睡着,何其逾矩,他居然也不避开,任凭她靠着。
雾霭朦胧,朱漆色从远处骤然跳出,让人眼前一亮。
南星和谢澄同时直起身体,手掌已按在剑鞘之上。长生剑鞘上悬着的银杏状晶坠撞到纯钧的剑柄,激荡出清脆的回响。
二人未曾分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朱色。
雾气散去,豁然开朗。一座六层小楼出现在左岸,颇为显眼。四方檐角竟挂满了白色纸灯笼,闪着幽蓝烛火。
匾额上书:阴缘殿。
谢澄率先跳上岸,伸手去接南星,谁料她蜻蜓点水,径直跃到他前方去。
热脸贴冷屁股的谢澄收回手,追着南星的背影跑进阴缘殿中。
“忘却前尘不见故人,重拾旧梦再续前缘。月老祠下红线一长一短,阴缘殿里帮你打个死结。”
循声望去,殿中堆着成山的婚书,金丝织就的软榻上,一紫衣佳人手绾青丝斜倚,笑得妩媚,话却瘆人:“两位有情人,我这是阴缘殿,不管活人的姻缘。”
南星的手微不可查地按在剑柄上。
紫衣佳人呵呵笑着,扯下几缕黑发悬在自己面前,似在引诱:“不过,只要二位死掉一个,我就可以把你们缠起来了哦,永生永世都不再分离。”
南星盯着那些质地各异、长短不一的头发,不知在想什么。
谢澄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听闻此地可跨生死,连阴阳,人与鬼神通。我有不得已的牵挂,可否请殿主容我和已死之人见一面。”
“好俊俏的后生。”紫衣佳人丢下长发从榻上坐起,轻飘着移到谢澄身侧。
她捂嘴一笑:“殿主不敢当,我本名为春刀娘,你先叫声姐姐来听听。”
听见这露骨的调戏,谢澄面不改色:“殿主说笑,您开个价吧。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灵药法器,天南海北,我都能寻来。”
春刀娘拉起谢澄袖角,斜眼嗔道:“谪仙一般的人物,可惜太不解风情,我要那些俗物作甚?”
此时,她才注意到藏在谢澄身后、正好整以暇看着二人拉扯的南星,忽而起了兴致。
抬手轻推开谢澄,春刀娘飘到南星面前。
南星的笑容消失不见,转移到了春刀娘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