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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无赖也成抢手货(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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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多人,提着礼品的、捧着鲜花的,有厂家派的探视代表,有想跟林总套近乎的批发,还有平时就有来往的生意伙伴,即便是自己没来,也派个副总、秘书来,即便是真抽不出时间来,也订购个花什么的,让礼仪公司送来。这可真够助理秦苒忙活的了,一会儿收花签字,一会儿放下礼品和来人解释着林总确实身体不适,慰问一定转达,真碰上婉拒不了的来客,只好照实说了,家人都在病房,进去着实不合适什么的……多数被挡在病房之外,真有想进去寒暄几句的,也是进门不久便出来了,里面确实是一大家子在。

说什么来着,富在深山有远亲,何况是闹市呢。病重吗?不重。

屋里林夫人和姐姐拉着家长,血压高、血脂稠、头痛耳鸣、间歇性盗汗,一半是富贵病,一半是生意上的事给搅和的,不过在场的都知道是被人坑了一家伙,这话都没有明说而已,那样好像显得林总很没气量不是?

也就是来慰问下而已,王雪娜进了病房,看着有点憔悴的姨夫,客套了几句,轻手轻脚地把一束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环视一家子,姨夫这边的亲戚也来五六位,老的少的两口子的,不过大多数都不认识。两套间的病房,一间差不多要成专门的会客室了,看着妈妈和姨唠得来劲,王雪娜很懂事地找着杯子,给躺在病**的姨夫倒了杯水,轻手轻脚地放到**柜上时,林鹏飞有反应了,笑了笑说:“和你妈妈长得真一样……今年要毕业了吧,娜娜?”

“嗯……”王雪娜笑笑,点点头。

“来姨夫公司帮忙怎么样?”林鹏飞随意问道,支起了身。

王雪娜摇摇头,笑而未语,林鹏飞接过水,自嘲地笑道:“怎么?看不上姨夫的公司?”

“我爸让我读研,不过就算不读研,我也想自己找工作……姨夫,我实习时在超市打工,工作了一个月,还挣了两千块呢……”王雪娜笑着坐到姨夫床边。对于这个不起眼的数字,林鹏飞感慨万千了,水刚沾唇便放到一边叹道:“好……好,你爸做学问比我强,教的好女儿,我可没把你哥林峰教好,送到加拿大几年了,除了要钱,根本想不起他还有爸妈来……”

“姨夫,我哥是不是不回来了?”王雪娜问了句。

“还回来干什么?汉语都说不利索了……留家里吧,怕他窝里扎不成才,送出去吧,他连家都不要了……两难呀……”林鹏飞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家子,有点眼热,身体境况渐差时,越容易感受身边的亲情和关怀,其实有时候在生意和生活之间也是个两难选择。

安生也安生不了了,一屋子说话问候不断时,门外的秦苒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了,附着林总的耳朵说了几句话,王雪娜明显地看到姨夫脸色一青,急着就要下床,不料林鹏飞霎时又做了个决定,回身又躺回**,想了想,示意着众人道:“都出去吧……我会个客人……”

林夫人知道丈夫生意忙,虽有不悦,可没有违拗,歉意地请着娘家和夫家的亲戚出去,示意着秦苒安排中午饭。门开时,一位黑黑的个子、捧着一束康乃馨的男子站在门前,出门的亲戚却都是不认识,侧身让过,王雪娜和母亲牵着手出门,乍一看,吓了一跳,回头又看看躺着的姨夫,有点不信……可由不得她不信,帅朗笑了笑示意着,跟着秦苒进了病房,尔后只见秦苒从外面带上了门……

“你同学怎么认识你姨夫?”王雪娜妈妈诧异地问了句。王雪娜撇撇嘴道:“我也不知道。”

“不对呀……”不远处,刚刚从病房出来的廖厚卿,看这情形,小声地问师娅妮,“这到底是什么人?咱们都是进去说句客套话就出来了,怎么还单独见他?”

“我也不知道。”师娅妮诧异地看着,有点惊讶。

“回头约约帅朗,没准儿他和林总有什么私交,飞鹏可是大户,能把他们的招聘揽下来,可有的赚了。”廖厚卿已经发现了潜在的商机。

“我试试吧……”师娅妮一脸难色,霎时想起了帅朗给她出过的那几个流氓难题……

洁白的空间,静谧、安详,窗台上鲜花摆满了,床头柜上放的慰问品一大堆,帅朗拿着康乃馨放也没地方放,稍有尴尬地站在病房的中央,面对着半躺着,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的林鹏飞。

这位年过半百的林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但比在五龙景点见过的那位却苍老了不少。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有西装革履金玉其外,此时躺在**身着病服的林鹏飞也像个普通爷们儿,像中州大多数营养过剩的爷们儿一样,肚子有点鼓,脸上有点浮肿,优越得看不到这个年龄应有的皱纹。

林鹏飞也在审视着面前这位利利索索的小伙,与记忆中那个在景点见过的人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那个烈日下挥汗如雨搬着成件饮料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能成为自己的对手,从来也没有想过他还会再一次站到自己面前,而在这种情况下,他来探病,施舍和嘲弄,就像明讽。

可他还是没有拒绝,因为有很多的好奇心压抑在心里,因为这次输得糊里糊涂,因为接下来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样针对这件事、这个人。

“坐吧,别客气……”林鹏飞半晌才来了个风度,不得已的风度。

帅朗拉着椅子,坐下了,随手把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的花瓶里,那里面已经快插满了,胡乱地插进去,回头轻声说了句:“林总,对不起。”

“对不起?”林鹏飞一愣,一怔,然后笑道,“对不起什么?呵呵……你别拐弯抹角,直说你的来意,生意上没有什么对不起,你这一手玩得很漂亮,坑走我十几万货款不说,还把我拖进泥潭里……现在市电视台开价五十万赞助,晚报社的态度还不明朗,你一句对不起,能值这一百多万?”

预期目的达到了,不过这会儿让帅朗又有点不忍了,他稍显难堪地说:“本来我们就是想混碗饭,有些事是逼出来的,要不是您逼得太急,恐怕我们也走不了这么远……”

“没事,我赔得起,更陪得起……不管你在市公安局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后台,有什么保护伞,我们都陪得起。”林鹏飞稍有忿意,很大气地说。帅朗顺竿恭维了一句:“那当然,中州全市占全省业务量不到十分之一,景区占全市不到五分之一,也就集中在盛夏旺季,平时景区不过日均几百件销量。”

“哦?看来把我摸得挺清……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来讲和来了?”林鹏飞身子动了动,脸色稍缓,暂时无计可施之时,面对对手如此谦恭,倒是一种比良药还好的安慰。

有个词叫不卑不亢,不过不卑不亢的度可不好把握,帅朗知道两个方向都不能表现得太过了,笑了笑纠正了句:“不是讲和,是合作。”

“合作?哈哈……”林鹏飞知道帅朗的身家,也知道他的来历,一听倒不禁莞尔了,笑着反问,“你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还是有合作的可能?景区车站两个巴掌大的市场,动摇不了飞鹏的根基,即便你撑得过夏天,你撑不过淡季;你撑得过今年,撑不过明年,有必要合作吗?”

笑着,很尽情地嗤笑着,终于有了这么个发泄的机会,一直等到林鹏飞笑停了,帅朗才摸着口袋,把几张打印的策划书递给林鹏飞。林鹏飞狐疑地看着帅朗,不过忍不住有几分好奇,还是拿到了手里仔细浏览了一遍,边浏览边有点诧异地看了帅朗几眼。

这是份营销的策划,列车市场的营销策划,生意人对生意都很感兴趣,针对列车形容成了“流动市场”的策划看来着实有看头。林鹏飞边看边琢磨着这个机遇的可能性,一辆列车数十节车厢,中州是个铁路枢纽,除了车站固定的大市,列车的销售一直就属于一个混战市场区域,本市的代理、外市的代理,都通过各式各样的人脉把生意往列车上做,这一块市场如果自上而下统一的话,一百万旅客的日流量能产生多少效应可想而知。

看了一遍,又草草重复一遍,林鹏飞面无表情地递给帅朗道:“这不是你做的。”

“何以见得?”帅朗问,这小老头儿眼光不错。

“你是野路子,这份策划很专业,你做不出来。”林鹏飞道。

“呵呵……高见,确实不是我做的,不过林总,您觉得可行性如何?”帅朗问。

“没那么容易,铁老大为什么叫铁老大,就是因为老大作派,旺季时我们三番五请都拨不到车皮,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说句不好听的,这俩小钱,人家根本看不上……你想和铁路后勤合作,打上‘铁路专供’的旗号,谈何容易?”林鹏飞摇摇头。

“也不是就不可能,中州铁路局四处有位后勤处长姓牛,就是在货场天天截你们货的那个大牛的亲舅舅,要是外甥做生意,当舅舅的举手之劳,应该不是大问题……这个方式要扩张到全市两个铁路枢纽,有可口可乐和雪碧的品牌效应,无非是专门做个外包装而已,同样也能彰显铁老大与众不同的气派,我想公关到位的话应该不是大问题……这块市场现在比较乱,一部分是批发商私下往火车上塞货、一部分是列车员打着餐车供应的名义出私货,从中州开始,周边一共七个铁路站,年运送旅客量一点三亿左右,别说全部谈下来,就谈一两个站,效益都是非常可观的,这几乎相当于再造一个中州市场,而且没有淡旺季之分……”

帅朗很神往地说着市场前景,很诱人,明显地诱住了林鹏飞。作为行内领军企业,岂能不知此中问题,中州这个大市养的不止一百个品种的饮料,靠的就是人多,列车上人多,所以列车的拼抢也就更激烈,那些卖货的更倾向于出售价低利高的小牌货,真要统一这个市场,那难度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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