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吃黑(第6页)
一击而胜,干脆利索,帅朗想着这俩货对自己的拳打脚踢,报复即来了,连电几下,看着这俩抽搐还不过瘾,又恶狠狠地跺了几脚,桑雅倒无心停留,拽着帅朗喊着快走,两个人蹿出了门,嘭一声从外面锁上了。
三对二瞬间成了一对二,形势翻盘了,奔出来,两个最恶的关进地下室了,不过桑雅和帅朗瞬间止步了,屋中央,偌大的个子,比俩人足足高过一个头的憨强还在,不过憨强比桑雅和帅朗还紧张似的,握着酒瓶,靠着木门,作着要拼命的架势。
虽然桑雅说这三位中数大个子憨强胆小,不过块头实在怵人,靠着门像个铁金刚,和门几乎等高,举着的胳膊像骡子腿,忤着的脚身像株老树。俩冲出来的对视了一眼,窝囊了一晚上早就恶念横生的帅朗瞥眼瞧着桑雅,一个脸颊留着个手印,衣裙开了几个口子,手腕上还吊着个没开的铐子,一想这些人的行径,帅朗恶从胆边生,就要冲上去抄家伙,不料被身侧桑雅重重拽了一下,使着眼色,让帅朗别去,一拦着帅朗,桑雅盯着憨强说:“憨强,我知道你喜欢小费……其实小费刚才也说了,他也喜欢你,对不对,费洋……”
没来由的一句,帅朗肚子一疼,不知怎么又提这茬儿来,还未来得及思考,旁边的桑雅狠狠掐了帅朗一把,帅朗咧嘴咬着牙,话从牙缝里迸出来了:“对……对……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打不过看样子要来个以情动人了,帅朗咬着配合了句,再看憨强,这货却有点愣了,有点懵了,有点像陷入情网、像老爷们看着绝世美女那般痴了,帅朗可没料到自己还有这等魅力,猛地省得自己的形象没准儿现在是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干脆不瞪眼发飙了,斜眼瞧着这位比歪瓜裂枣强不了多少的憨强,不过这勾搭男人的媚眼却不知道怎么使将出来。
绝对不是媚惑,帅朗突然觉得桑雅甚至比方卉婷还知情达意,对于这种不太正常的人,没准儿这不太正常的手段能有奇效。果不其然,憨强被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松动了,稍稍松动了,桑雅几乎走到了跟前伸着手,憨强迟疑了一下,不肯让开门……
“走……我们一起走,你和费洋一起,不愿意吗?”桑雅再劝着,回头瞟了帅朗一眼,俩人心有灵犀般,帅朗知道这货心思是这个样子,大胆地走上来忽悠着:“对,强哥,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走……我们永远不分开……”
从来没有想过会对一个歪瓜裂枣的男人来个山盟海誓表白,好在眼睛是瞟着桑雅说这句话,而此时看着惊惶中的桑雅,凌乱的发际、开衩的红裙、修长的**,似乎某些细节正切合所谓“吊桥上走过的女人”那种心跳的感觉。让帅朗一句说得还真像……像什么?像和憨强要海枯石烂一样……没料到帅朗还真来了这么动情的一句,桑雅咬着嘴唇没敢笑出来,又向憨强走近了两步,伸着手要他手里的家伙,状似朋友般劝着:“东西给我……咱们走,其实我和费洋刚刚认识,我们真的没什么……”
桑雅轻声说着,对于这种背背哥,恐怕也只有异性才能这样如亲如友地说话,帅朗不动声色地看着大个子,现在知道这个女骗子的高明之处了,恐怕最高明的地方在于,她能抓住人心最弱的地方,比如此时,那大个子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桑雅丝毫没有敌意。
“哎……”憨强咬咬牙,下了狠心似的,重重一掉胳膊,桑雅顺手接着酒瓶,正要劝一句,可不料“轰”声一重响,吓得她倒退几步,再一看傻眼了。帅朗趁着大个子不备,板凳直砸他脑袋上了,这凳子不轻,本来发懵的憨强眼睛开始发直,一瞬间又恶相顿生挥拳反抗,帅朗快速地后退着,心下大急,可没料到这么狠一家伙都没能砸晕他……只支撑了两步,“呼咚”一声,大个子像个木桩直挺挺栽倒了。
“啊?你这么狠?杀人啦……”桑雅吓坏了。
“没事,砸晕了……”帅朗探探鼻息,是昏了,顾不上说了,顺手拽了件椅背上的衣服,开着门招着手喊着桑雅就跑,桑雅几步跟上埋怨着:“你打他干什么?别看他个子大,其实根本不会跟人打架……”
“少来了,他要纠缠我非嫁给我怎么办……”帅朗脚步不停,开着铁闩的院门,桑雅又被逗笑了,两个人出了院外,回头一瞧,却是个不知名的村边,关押俩人的地方是一座二层小楼的民房。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俩人从惊魂中刚刚逃出,四周看着方向却无从辨识,此时恰巧远远一处灯光掠过,是公路……想也没想,朝着公路的方向直奔了过去,浓重的夜幕掩盖住了两个惊惶的身影……
麦田旁、水渠边、满天星斗俱在眼。人声稀、促织急、天地唯余我和你。
足足快跑了多半个小时,钻进了路旁不远的地里水渠边,借着青纱帐的掩护,感觉离危险已远,帅朗躺到了水渠边上大喘着气。惊魂终于定了,桑雅坐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脚脖子和脚底都疼,扭了脚脖子,脚底起了泡,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刚动动脚疼得咧嘴,这才发现手腕上还吊着铐子,趋着坐到了帅朗身边推推示意着:“嗨,肥羊,给我解开铐子,光顾你跑了……也不管我。”
“说话客气点啊,今天救了你好几命。”帅朗喘过气来了,坐起来了,找着趁手的东西,还是那个变形的鞋扣子,捉着桑雅的手找着锁孔,桑雅听着帅朗这么居功白话不屑了:“算了吧啊,工具还是揪我鞋上的,不说我还不生气呢,扭了脚算谁的?”
“是啊,工具是你的,你怎么不打开?你就打开也走不了。”帅朗拨着锁孔,说了句。
“拽什么呀?不是我帮忙你能放倒俩?”桑雅抢功了。
“是三个,怎么算的账,得进幼儿园进修进修。”帅朗斥道。
“扣麻袋那个算我的好不好……不过多亏了你牺牲色相把憨强迷住了啊,哈哈……”桑雅放声笑着。
“不要诋毁我的名节啊,一想我就来气,差点失了身。”帅朗气咻咻地说。
正要再取笑一句,哧拉拉,铐子开了,桑雅惊讶了一句:“哇,这么快?”“那当然,心情放松了,不紧张了,所以手就快了。”帅朗当啷啷把玩着手铐,又躺到了水泥渠边上。桑雅抚着被铐疼的手,探着水渠里的水,干脆脱了鞋把脚伸进水里泡着,虽然荒郊野地、虽然凉水濯足、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不过此时的心情却是大好……看着懒懒躺着的帅朗,桑雅毫不忌讳地伸手拍拍帅朗的脸蛋出口赞着:“没发现你小子真帅啊……”
“说清楚,人帅,还是办的事帅?”帅朗嘴里咬着草根,得意地问着。“都帅……”桑雅不吝言辞了,像憨强调戏帅朗一般在他脸蛋上拧了
一把,笑着问着:“现在该告诉我叫什么了吧?”
“说出来怕你觉得我是吹牛,这么帅当然姓帅啦,这么俊朗当然名朗了,合在一起叫帅朗,又帅又俊朗,不错吧?”帅朗道。
“八十多万吧?”桑雅道,像挣的一样一点也不打结。
“啊……这么多?快够得着判你个无期死缓了啊。”帅朗吓了一跳,料不到这女人嘴里说出来如此轻松。还有更轻松的,桑雅一笑,无所谓地说:“把我和梁根邦都抓起来,都够枪毙,不过前提呢,是得有证据,而且得我们都认罪,你觉得可能吗?我骗了他,他根本就不考虑报警。”
“我怎么听关咱们那仨说,你们好像还有生意来往……你们这黑吃黑,一点道义都不讲?”帅朗问,有点不太理解,在即将脱逃的时候听到了憨强、老铲仨人的话,其中知道了个大概。不料这话问得浅薄了,桑雅把衣服往帅朗身上一扔,斥着:“你有病是不是?我是骗子,他也是骗子,你见过骗子和骗子讲道义的吗……对了,你干什么的,还没告诉我呢?”
“失业青年。”帅朗道。
不料这句实话实说,不相信的桑雅切声拉着很长,挑着刺问帅朗:“你以为我瞎了,这件衬衫多少钱,得几千吧?小牛皮的皮带多少钱?骆驼皮鞋多少钱,还有你戴的劳力士特型手表多少钱?坐萨莉餐厅吃一顿饭多少钱……要是失业青年过这生活,中州人都巴不得失业呢……”
“对,大爷的……这回赔大了,手机、钱包、手表都给老子捋了……”帅朗一下子想起来了,心疼了,骂骂咧咧着。一听这话,桑雅笑了笑不屑道:“那才几个钱,姐送你一套……不过你得说实话,到底干什么的?”
“我真是失业青年,我说实话怎么就没人相信呢?那你说我干吗的?”帅朗笑着逗了句。事实有时候很难让人相信,一问这话,桑雅上心了,拽过帅朗来,端着下巴凝视了一番,又想了想,想想第一次是追着自己跑,第二次是拉着自己跑,害也是他、救也是他,坏也是他、好也是他,最狐疑的也是他,但不可否认,此时最信任的恐怕也只剩下他了,端详了良久还是无法下定义,有点不确定地说:“我看人挺准,可就是有点揣不准你……说你像个好人吧,也没见干什么好事。说你是同道吧,又有点不像……”
已经习惯于看到墙倒众人推和落井下石的事了,桑雅对于在餐厅帅朗去而复返实在有那么点理解不了,即便就在此时看着帅朗一脸不以为然也同样有点诧异,如果真是个普通人,恐怕要被这事吓得不轻,而帅朗却像没事一样。桑雅一端详,帅朗笑了笑道:“嘿嘿,你要揣准了,就不是我了。”
呃……帅朗没料到自己又成了骗子眼中的最佳候选搭档,嗝了一声。桑雅有点不乐意了,诧异地问:“怎么?不愿意?还是你有更好的生意?哎你到底干什么的,怎么把我越看越糊涂了呢。”
“我就一失业青年,你咋不信呢……其实你第一次见我就是我的真面目,倒不是找不上工作,这段时间没事,借了身行头就想到西餐厅泡个妞什么的,谁知道碰上你了……其实不是不跟上你干啊,我这胆也没多大,骗八十我倒敢,你这骗八十多万被逮着,这辈子可就交待了啊……”帅朗道,这倒是说的真心话,但凡行为不端的货色就像帅朗以及帅朗身边的这些狐朋狗友,小错小过都不忌讳,但要真逢着干件什么大案,多少还是心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