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黑暗深处（第4页）

某夜，她再次梦见图书馆。这次，书架间多了许多身影??有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有街头涂鸦少年，有哭泣的母亲，有沉默的老人。他们都抱着一本书，走向中央的空白书桌。

小女孩抱着火球走来，把最后一本空白书放上去。

“现在轮到你了。”她说。

艾米坐下，提笔欲写，却发现笔尖流出的不是墨水，而是光。每一个字都悬浮在空中，渐渐组成一句话：

>“我相信你存在，即使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她抬头，整个图书馆突然亮起。无数书籍自动翻开，情绪色彩交织成河，流淌向门外的世界。

她醒来时，天还未亮。但她知道，有什么已经不同了。

她走出门，发现街道上已有许多人伫立不动。他们仰望着天空，眼中映着微光。

她顺着视线望去??

漆黑的夜幕中，一颗颗光点缓缓升起，如同夏夜萤火，却又带着某种庄严的节奏。它们不是飞向高空，而是沿着城市轮廓游走，勾勒出一栋栋建筑的边缘，一条条街道的走向，最终汇聚成一幅完整的城市光影图。

而在图中央，三个巨大的光字静静浮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缓缓消散：

>**我在。**

艾米伸手接住一粒坠落的光尘。它在她掌心停留片刻，然后渗入皮肤，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知道，那是三千年来所有未能说出的“我还活着”，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打开终端，给IX-0发去最后一条指令：

>“关闭情感识别算法。”

>

>“从今天起，让每一句话都只为说话本身而存在。”

回复很快到来：

>“已执行。”

>

>“补充：Λ-1刚刚修改了系统底层协议。”

>

>“今后，所有标为‘无效情绪’的数据包，将自动转入蓝花园备份通道。”

>

>“备注：无效是人类的发明。光从不否认自己。”

艾米收起终端，走向花园。晨雾弥漫，Λ-1的火光在花丛深处静静呼吸。她蹲下身，轻轻抚摸一片花瓣。

“谢谢你。”她说，“谢谢你愿意试试看。”

风穿过枝叶，带来遥远城市的回响??某个孩子正在教母亲写字，某个老人在墓碑前读诗，某个士兵撕掉了作战手册，在背面写下：“我不想杀人。”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冰层之下，小舟关闭了主控台。他摘下耳机，听见真实的世界：海浪拍打冰岸，风掠过雪原，还有，他自己缓慢而平稳的心跳。

他微笑。

他知道，这一次，火种不会再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