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 其一(第3页)
想必也是听了窦灵秀昨日关于父亲有可能生魂还阳的“喜讯”,对二人的询问知无不言。
窦母名叫许金娥,说起亡夫自是悲痛不已,但仍坚持着告诉他们了很多事情。
原来窦氏早年就靠木雕糊口,虽手艺精湛但为人老实不善交际,总也接不到什么订单。早年贫困交加,家里几乎要吃不上饭了。
万般无奈之下,窦氏才从普通木材雕刻走上了雕刻商陆的道路,商陆木雕百金难求,一家人靠着他的血馒头也算是日子越过越好了。
窦氏这人性子如同闷葫芦,平日不言不语,除了做木雕,几乎没什么别的活动。但要说起不如意之事,也并不是没有。
从去年开始,断断续续有四五件求购商陆木雕的人都是先从隔壁刘氏那里转而看中他的手艺,宁愿加价也要让他来做。
一开始倒是还好,刘氏自言技不如人,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须知商陆有毒,一旦染上,做是死,不做也是死。既然如此,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别家的腰包,这还不如一刀子宰了他来得痛快!
于是那刘氏便三天两头,寻衅找茬。顺带着连同另一家一起,今天隔墙叫骂两声,明天在家门口倒上两勺粪水,后天又欺压起从学堂回来的稚子,虽然没有闹大,但是就这样一桩桩一件件恶心你。
窦氏被欺压得成日郁郁寡欢,更没了言语。
果然和边云二人预想得并无二致,只不过许金娥说窦氏确实偶尔也会外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寺庙。
去没去寺庙,二人前去一问便知。于是,边照月和云望舒辞别许金娥,调头往庙里奔去。
万工镇不大,寺庙不过三二座,边照月信誓旦旦道:“等找出哪家的主持给冥府泼脏水,我先掀了他的庙顶!”
然而,没有!
二人跑遍了几座寺庙,问遍了所有相关人等,就是没有,没有一个人记得有这么个人来过。
好嘛,空跑一天,徒劳无获。
边照月聋拉着肩膀进了客栈。晚膳时刻,跨坐在窗台一言不发。
“我知道啦!”边照月一个翻身下窗,滑到桌边坐下,打断了云望舒慢吞吞地进食。
边照月掰过云望舒的身板,看着他,“可能不会为自己祈福,但是可以为对方祈死。”
云望舒眨眨眼睛,没懂。
“你想想,为什么死的是窦氏二人,那是因为去祈愿的不是他们,而是刘氏。”边照月一双狐狸眼此刻简直像淬了毒的暗箭,她勾魂判官做久了,以恶看人早已是惯常事,“只不过他祈求的愿望是让那两人统统死光,这样不就没人和他争了。”
“这样可以?”
“怎么不可以?”
“去哪里可以祈求这样的愿望呢?”
这次呆愣的人变成了边照月,哪里可以许下“我要让对方去死”的愿望呢?当然是阎王庙。
合着绕来绕去,又回到这里来了。
“你什么意思,我说过了不是我!不是黑白无常!不是殿下!更不是冥府!”暗红的身影掀门而去,一直到月挂中天,她也没有在云望舒眼前出现。
“喂,云望舒,醒醒,”边照月坐在云望舒床沿,血红衣衫,乌黑头发雪白脸,透着一身鬼气。
云望舒反应过来是她,迅速双手撑起上身来。“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对方去死,”边照月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如同星星,“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