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第2页)
许如初连日盘踞心头的焦虑,总算消散了些。
就在她心神稍定之际,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跳得人心慌。
“初初,下班了吗?”许母简单关切了几句,便话锋一转,“跟你说个正事,你王阿姨单位新来个海归博士,条件顶好!照片我看了,眉清目秀的,这回你可不能再找借口推了……”
又来了。
许如初按了按太阳穴,“妈,我最近工作很忙,真的没时间考虑这个。”
“忙忙忙!你就知道拿工作来搪塞我!”许母的声音立刻拔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你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女人青春有多短你不清楚?现在是你挑别人,再过几年,别人挑你,都嫌你年纪大!”
“妈,时代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女人终究要有个归宿!你一个人在大城市漂着,赚再多钱有什么用?我跟你爸天天在家提心吊胆,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许母越说越激动,语速快得不容插话。
许如初想辩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恰在此时,棉花糖惊醒,发出几声细弱的呜咽,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去。
“什么声音?”许母的声音陡然尖利,“我说过多少遍,别养那个畜生!它吃你的,用你的,将来能给你养老送终吗?”
刻薄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进耳膜。
许如初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无力感混着被误解的委屈,让她指尖发抖。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另一个来电提示切了进来,屏幕上“周清宵”三个字突兀地跳动着。
许如初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匆忙打断电话那头的喋喋不休,“妈,合作方来电话了,很重要的事,我先挂了。”
不等对方回应,她立刻切换线路,却没有接起。
她只是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听着铃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回响,一下,又一下,借此平复胸腔里翻涌的血气。
直到铃声归于沉寂,许如初才缓过神来。
然而,间隔不到十秒,手机再次固执地振动起来。
还是周清宵。
许如初看着那名字,终于滑开接听键,“喂?”
电话那端静默了一瞬。
随即,周清宵略带沙哑的声音直接凿穿了她勉强维持的平静,“如初,你怎么了?”
这句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你心情不好。”
许如初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可心底那点被看穿的不自在,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她不明白。
明明他高居云端、受人追捧,身边从不缺逢迎附和,为何偏偏总能一眼看穿她精心掩饰的情绪?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许如初迅速将话题引向安全区,语气公事公办,“周教授,关于棉花糖的治疗方案……”
电话那端,周清宵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他简明扼要地阐述着下一步的检查安排、药物调整,甚至考虑到了康复期的饮食和复健细节,逻辑严谨,思虑周全。
他提到的几位国内顶尖的兽医神经学专家,是许如初自己在网上搜索时连预约渠道都难以找到的人物。
他的安排,远比她能想到的更为完善。
她沉默地听着,直到他话音落下,才低声应了一句,“好,就按你说的来。”
最后那句哽在喉咙口的“谢谢”,终究还是被许如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