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第1页）

雨是后半夜开始下的，淅淅沥沥打在窗台上，像有人用指尖轻轻叩门。温叙言翻了个身，往苏清辞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对方颈窝，闻到熟悉的雪松味，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透了。雨还没停，反而下得更密了些，玻璃上爬满蜿蜒的水痕，把窗外的梧桐树影晕成一片模糊的绿。苏清辞不在身边，被子里还留着一块温热的凹陷，温叙言摸了摸，指尖触到一张纸条，是苏清辞的字迹，娟秀又带着点力度：“醒了先喝桌上的粥，温在锅里，我去买你爱吃的茴香豆。”

桌上的白瓷碗里果然温着粥，糯米混着山药，甜香漫出来。温叙言舀了一勺，刚送到嘴边，就听见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清辞推门进来，发梢和肩头都带着湿意，手里拎着个油纸包，看见她就笑：“醒得正好，刚出锅的，还热乎。”

她脱鞋时，温叙言才发现她裤脚沾了泥，大概是路边积水溅的。“怎么不等雨停再去？”温叙言放下勺子，去拿毛巾给她擦头发，指尖触到发间的水珠，凉丝丝的。

“怕晚了卖完了。”苏清辞任她擦着，声音闷闷的，“你昨天念叨了三遍，说小时候外婆总在雨天煮茴香豆，就着粥吃最好。”

温叙言心里一软，想起昨晚看电视时随口提的话，原是无心之言，倒被她记在了心上。油纸包打开，一股咸香混着八角的味道涌出来，豆子胖乎乎的，裹着红亮的酱汁。苏清辞挑了颗最大的递到她嘴边，“尝尝？老板说多加了点糖，合你口味。”

温叙言咬下去，豆肉粉糯，咸甜刚好，像极了记忆里的味道。她含着豆子，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吃。”伸手去喂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唇，两人都顿了顿，视线撞在一起，像被雨丝缠住的风，忽然就慢了下来。

雨还在敲窗，节奏不急不缓。苏清辞忽然起身，把窗帘往旁边拉了拉，露出半扇玻璃。雨珠顺着玻璃往下滑，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屋里的灯光，像撒了把碎银。“你看，”她指着窗外，“楼下的月季被雨打蔫了，不过墙角的薄荷倒是精神，绿油油的。”

温叙言凑过去，果然看见几丛薄荷挤在墙根，叶片上滚着水珠，反而更显鲜嫩。“以前外婆家院子里也有，”她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苏清辞的下巴，“她总说薄荷能醒神，夏天煮水喝最好。”

“那回头我们也种点？”苏清辞的呼吸落在她额角，带着点茴香豆的咸香，“就种在阳台的花盆里，下雨时也能看水珠滚叶子。”

温叙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她往厨房走：“我给你留了粥，加了桂圆，你昨天说有点头晕，补补气血。”苏清辞跟在她身后，脚步被拽得踉跄，却笑得眼里发潮——大概是雨水溅进了眼里，她想。

粥锅掀开时，白汽腾起来，模糊了两人的眉眼。温叙言盛粥的手被烫了一下，苏清辞立刻攥住她的指尖往嘴边送，轻轻吹着气。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得玻璃叮咚响，像在替屋里的人数着时光。

温叙言看着苏清辞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雨天也没那么难熬。有个人记得你说过的话，会冒雨为你买一串茴香豆，会在你被烫到时紧张地吹气，这样的日子，就算窗外下着再大的雨，心里也是暖烘烘的。

她低头，在苏清辞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像在标记属于自己的温度。苏清辞“嘶”了一声，却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雨声、粥香、指尖的温度，混在一起，成了这个雨天最安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