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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朔雪乱花(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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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血溅了他一脸,他又惊又怖,抬头看去,同伴轰然倒在面前,双眼扎镖,满脸鲜血,竟是被暗器一击毙命。

他大叫起来,陶湛下马走来,仔仔细细叠起手巾塞进他嘴里,冷冷在旁看裴琅收拾他。

裴琅干这种活最费事,最后陶湛仰头看看月亮,才提醒一句:“王爷,时辰不早了。”

裴琅这才站起来,“嗯”了一声,“你来。完了处理尸首,本王回去一趟。”

陶湛颔首,递上缰绳,“王爷下手当心。”

裴琅今晚怒气上头,收拾完这个,还有一个佳期,他骑马径直回城里青楼去。

佳期还被裹在被子里,他将被子一扯,竖眉道:“胆子比脑袋还大,还好意思哭?!”

佳期怒骂:“你才哭!给我解开!”

佳期怒目而视,裴琅抱臂站着,挑了挑眉,“绑着好长记性,那就这么绑着得了。别哭了,我不吃你这一套。”

他说话很讨厌,佳期也在气头上,一时不肯示弱,但到底好奇,“你刚才去哪了?”

裴琅道:“你不是本事大?怎么不追来看看?”

他骂完几句,仍未解气,不想理她,只将床下那些桃红柳绿的衣裳拖出来翻检,半天没有合眼的,倒翻出一张崭新没用过的床帏,将她一裹,抱在怀里出了门。

佳期累极了,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来的,虽然猜得到他是放了一把火烧了营帐,又趁乱逃到青楼瞒天过海,但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也没力气多说,只觉得裴琅走得很慢,大约是顾忌她一动就疼,或者是他自己腰里的伤也不好受。

她被带到一间房内,裴琅把她放到了榻上,这才将绳子解了。佳期小声说:“陶湛还没跟来么?”

裴琅还没骂够,板着脸教训她:“陶湛是什么本事,用得着你瞎操心?”

他指桑骂槐,说完就走,佳期睁眼打量,猜度这大约是一间废弃的驿馆。

果然,过了不多一会,便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走进来,抱着药箱,替她处理那些伤。

佳期方才紧张得忘了疼,这时被小心侍弄,才觉得疼得钻心,只咬牙硬忍。小女孩见她发着抖,便捏了捏肋下的骨头,“这里的骨头有些疼吧?看样子有些裂了,好在没有解开乱动,不然就真要断了。”

她拿了细布,将佳期肋下裹紧。佳期疼得把头抵在枕头里,汗如雨下。过了不知多久,那小女孩走了,又过一阵,陶湛走进来,放下几件簇新衣物,又把一碗药递给她,“当心得风寒。”

佳期只裹着被子,于是他看也不看她,好像她是根碍眼的刺,看一眼都戳眼睛。

他说完就走。佳期也想喝药,可是陶湛这个人没眼色,那药碗放得很远,她又困又累,腾不出力气拿,呆呆看了一会,渐渐有些迷糊,糊糊涂涂地做梦。

梦里是个春天,雪还没化,她在雪原上跑马,知道自己好像是要去找一个人,而路途虽远,可也马上就要到了,所以满心欢喜。

她跑啊跑啊,突然摔下了马,滚进雪地里,她也不疼,也不生气,就躺在雪上看太阳,歇够了,就上马接着跑。春风得意马蹄疾就是这样了,也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开心。

佳期从来都没这么开心过。

几场梦做完,佳期出了一身汗,到不得不醒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睁开眼睛。

室内是点着灯的,不过很暗,裴琅就靠在床头,一个人喝闷酒,低头看她醒了,问道:“疼?”

佳期其实不太疼,摇了摇头,没想到一摇头就牵动伤口,“嘶”的一声。

裴琅又剜她一眼。

肋骨那里的伤连着侧面,佳期只好一动不敢动,裴琅生来没安好心,笑嘻嘻的:“说句好听的,没准我一高兴就帮你翻个面。”

佳期气得闭上眼,但的确疼得厉害,她的耐心比不过裴琅。过了一会,她小声说:“我错了。”

“还有呢?”

还有什么?佳期气道:“不帮就不帮!没有了!”

裴琅气定神闲,继续喝酒,打算坏人当到底。

佳期闭上眼睛,嗓子难过,按着肋骨轻咳一声,带得内里一阵尖锐刺痛。她缓了一阵,说:“……我错了。”

“错哪了?”

“想你。”

她十分直白,裴琅有一阵没有反应,看着她,就像没听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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