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第1页)
司徒南传来的讯息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刹那间便驱散了王林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侥幸。
目标,是婉儿。
那“虚无”并非漫无目的四处游荡,而是在精准地追踪着某种“印记”。而婉儿,无论是她体内苏醒的“始源之灵”,还是她能莫名感知紫纹石的能力,都清晰地表明,她正是这类“印记”的携带者,或者说,是极其强烈的吸引者。
温暖、吸引人的光……司徒南口中幸存幼童的描述,与婉儿身上散发的那种纯净生机何其相似!那“虚无”如同扑火的飞蛾,被这“光”吸引,所过之处,万物皆被其冰冷的“抹除”意志所吞噬。
王林站在原地,阳光洒满院落,墙角的老梅开得正艳,雷蛙在假山边打盹,蚊兽收敛翅翼,宛若铁铸的雕塑。一切都和他与婉儿离开去后山前一样,安宁,祥和。
但这安宁,已是脆弱的泡影。
婉儿似乎察觉到他气息的细微变化,抬头望来,眼中带着一丝询问:“林哥,怎么了?是司徒大哥的传讯吗?”
王林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脸上甚至挤出一丝淡笑,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一同看向院中那株生机勃勃的老梅。
“嗯,司徒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我帮忙推衍一番。”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静心计算几日。”
他不能让婉儿察觉真相。恐惧本身,有时比危险更具破坏力。她刚刚苏醒不久,魂魄初定,承受不起这样的冲击。
“哦。”婉儿乖巧地点点头,对他有着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你要专心,我帮你守着院子,不让旁人打扰。”
“好。”王林心中一暖,更坚定了不惜一切守护她的决心。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委屈你了,婉儿。”
婉儿脸颊微红,轻轻摇头,依偎在他怀里。
温存片刻后,王林以需要绝对安静推衍为由,走进了书房。他挥手布下数层隔绝禁制,脸上的温和瞬间被冰寒取代。
他盘膝坐下,并未立刻开始所谓的“推衍”,而是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再次仔细内视婉儿的身體。
这一次,他不再关注魂魄的完整性或生机的强弱,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感应那所谓的“印记”或“光”上。
神识如最细微的触须,掠过婉儿的四肢百骸,深入经脉,探查丹田,甚至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已然与她灵魂融合的“始源之灵”印记。
过程极其缓慢而艰难。那“光”或者说“印记”,并非某种具体的能量或物质,更像是一种本质的“属性”,一种与宇宙本源生命规则高度亲和的特质。它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如同磁石天生吸引铁屑。
正是这种特质,使得婉儿对草木生灵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力,能梦见古老的歌谣,能感应到紫纹石的不凡。也正是这种特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那以“抹除”存在为使命的“虚无”。
王林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问题,根植于婉儿的本源。除非彻底改变她的生命本质,否则这“光”就无法熄灭。而改变生命本质……那与毁灭她何异?
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那就只有两条路:一是彻底隐藏这“光”,二是……消灭那追寻光而来的“虚无”!
隐藏?谈何容易。连他都难以完全洞察这“光”的本质,更别说将其完美隐藏,避开那似乎对规则极其敏感的“虚无”的追踪。今日后山花海的异变,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随着婉儿体内“始源之灵”印记的进一步苏醒,这“光”可能会越来越亮,吸引来的“虚无”也会越来越强,越来越近。
那么,似乎只剩下一条路——主动出击,在那“虚无”真正威胁到婉儿之前,找到它,理解它,然后……毁灭它!
王林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逆天之事他做得多了,不差这一件。为了婉儿,与这整个宇宙的某种冰冷规则为敌,又如何?
他再次拿出司徒南的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那个模糊的星图坐标。那是“生灵寂灭”事件发生最频繁的区域,也是那“虚无”最可能出没的猎场。
万纪废墟。
一个在古老传说中,埋葬了不止一个纪元文明的宇宙坟场。那里法则破碎,时空混乱,充斥着各种致命的虚空裂缝和未知危险,是连第四步大能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地。
但正是这种极端的混乱与复杂,才有可能暂时屏蔽那种基于“规则”的追踪。而且,废墟中或许残留着更多关于“规则印记”和“虚无”本源的线索。
要去那里,必然凶险万分。他或许无惧,但婉儿……绝不能同行。那地方本身就是巨大的危险,更何况还要直面那神秘的“虚无”。
必须将婉儿安置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王林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选项:司徒南的联盟总部?有阵法守护,但目标太大,且未必能完全隔绝婉儿的“光”。清水所在的妖灵之地?环境特殊,但清水修为终究差了些。他自己的洞府界?那是他的根本之地,禁制重重,但若被“虚无”循迹而至,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