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衡(第1页)
“不是……这、这昨天还好好的啊!”涂中冲到池边,声音颤抖,“昨天我还换了水,投了饵料,明明都很精神……怎么会一夜之间全死了?”
霍宵晴看着眼前惨状,又看向涂中怀里那坛格外刺眼的虾酱,疑心更重。
“你先别管怎么死的。我问你,这池子里原本的鱼虾数量,我记得清楚。就算死了这些,数量也对不上,那些不见的鱼虾,你都做成酱拿出去卖了?可我查过账目近几日并无售卖进账?”
她虽没明说,但意思再清楚不过,
她怀疑涂中监守自盗,私下将渔获处理掉中饱私囊。
否则好端端的鱼虾怎么会凭空消失这么多?
涂中倒是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指控,只是一味地道歉。
“如今鱼虾所剩无几,当务之急是保住剩下的种苗,进行扩繁培育。老涂,这些剩下的鱼虾你就不要再动了。至于养鱼的事,我会另寻专业的人来接手。你这段时间先回去休息吧。”
饶是涂中再迟钝也听明白了,他被停职了。
一旁的赵铭见状,心中狂喜,再次自荐:“在下不才,愿毛遂自荐,接手渔业部,定能……”
霍宵晴根本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打断:“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你不适合这个岗位,还是安心在你的工地上待着吧。”
她深知他的为人,根本不想让他进入水利内部。
赵铭气急败坏:“你信得过那个黑炭头,信不过我?我赵铭好歹是州府通判的外甥,自幼耳濡目染,见识岂是这等乡野村夫能比?你把渔业部交给我,保证比现在强百倍!”
扯皮子啥的最讨厌了。正当霍宵晴准备厉声斥退时,杨婉兰拿着一叠单据匆匆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宵晴,”杨婉兰将单据递给霍宵晴,同时冷冷地瞥了赵铭一眼,“这是近期核查账目时发现的,赵公子以“工程交际”、“材料试样”等名目报销的款项,共计一百二十七两银子。其中包含酒楼宴饮、购买古玩、甚至还有给戏班子的打赏……无一与工程相关。”
霍宵晴看着被这个草包关系户花掉的巨款,心都在滴血。
那一笔笔触目惊心的开销,哪样和工程相关了?
这些可都是工程款!
“我会与你们白管事交涉,这些款项必须从你的工钱里一分不少地扣回来!”
赵铭强词夺理跳脚道:“凭什么扣我工钱?那钱是我舅舅批下来的!我怎么就不能花了?你们这是故意刁难!”
霍宵晴真想敲开这个蛀虫的脑壳:“赵铭!你是青阳营造行的匠人,青阳营造是承建大坝的施工方,属于乙方!而我是工程部的负责人,代表甲方桐城水利!论职位,你归我管辖!论规矩,工程款是拨给甲方用于项目建设的,不是给你们乙方挥霍的!你们干完活,按合同验收合格后拿你们该得的工钱!甲方账上有多少钱,与你们乙方何干?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挪用公款?”
赵铭还想胡搅蛮缠之际,原本已经离开的涂中却去而复返。他手里捧着几捧湿泥,脸色异常严肃。
他说,他闻着后院土里味道诡异,于是挖开一看,不知被谁埋了很多鱼虾……
“难怪鱼虾离奇变少,原来是被哪个黑了心肝的东西偷出来埋了!那人是存心要毁了鱼室,嫁祸给我啊!”
霍宵晴闻之色变,始作俑者是谁昭然若揭。
赵铭被众人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强撑着狡辩:“你们干嘛这么看我?这事儿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随便诬陷人!谁知道是不是那黑炭头自己埋后院花圃里,现在又来贼喊捉贼。”
杨婉兰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涂师傅刚才只说了是在后院墙角挖到的,可从未提过是‘花圃’。赵公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赵铭顿时语塞。
此事已不仅仅是养鱼失败,更涉及蓄意破坏工程财产、栽赃陷害、挪用公款等多重纪律问题,性质恶劣。霍宵晴决心要彻查到底,将这个害群之马清除出去。
她按照流程,首先向青阳营造行的直接负责人白代坤提交了书面报告,要求严惩赵铭。然而,报告如同石沉大海。白代坤先是打着哈哈,以“需要详细调查”、“避免冤枉好人”为由拖延,后来干脆避而不见。
霍宵晴明白,这是被他硬生生压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