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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街的天空,似乎永远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烬。前往“毒蛇”据点的路途并不平坦,我们穿梭在由废弃金属、腐烂物和不明残骸构成的迷宫之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败和某种刺鼻化学试剂的混合气味,这是流星街独有的、令人作呕的“生机”。
在一处相对完整、布满了弹孔和干涸污渍的断墙旁,飞坦抬手示意停下。他靠在斑驳的墙面上,阴影将他大半身形笼罩,唯有那双金色的眼眸,在昏沉光线下如同淬火的刀锋,锐利地投向我,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直刺灵魂深处:“你是外来者对吗,赛琉娅。”
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借着这短暂的喘息机会,再次练习对念的掌控。指尖微动,无形的“气”随之流转,比昨日更加凝实、柔韧的念力丝线在空气中悄然延伸,划出只有我能窥见的、如水波般的涟漪。经过上次生死边缘的挣扎,以及那股莫名共鸣的洗礼,我对「玩偶之家」的感应和理解似乎更深了一层。那些丝线不再仅仅是虚无的延伸,更像是有了生命的触角,与我心念的联系更为紧密。
“对。”我收回那些无形的丝线,它们如同温顺的宠物般悄然隐没。我拍了拍黑色哥特裙上沾染的新鲜灰尘,坦然迎上飞坦审视的目光,紫色的眼眸里没有半分闪躲。
飞坦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临时同伴,更像是在研究一个难以理解的谜题。“为什么?”他问,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石摩擦。
“什么为什么?”我歪了歪头,白色的双马尾随之晃动,与这污浊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你眼里没有恐惧。”他陈述着这个事实,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流星街是世界的垃圾场,也是灵魂的坟墓。外来者来到这里,要么很快疯掉,要么迅速死去,要么……就像被这里的污水浸透,最终变得和我们一样,眼神要么麻木,要么只剩下掠夺和残忍的本能。”他顿了顿,金色眼眸锁定我,“可你不一样。你的眼睛太干净,也太……亮。”
我顺着他之前的目光,望向远处那真正堆积如山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那里是无数生命的终点,也曾埋葬无数希望和梦想。来自文明世界的灵魂在此地沉沦、腐烂,最终成为这绝望景观的一部分。然后,我缓缓转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干净、明媚,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怀念意味,与周遭的残酷格格不入,仿佛淤泥中骤然绽放的白花,扎眼,却又莫名夺目。
“因为我知道,”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这世上存在着那样一个人。”
飞坦眯起了眼,那双猛禽般的眼眸中锐光更盛,像是要将我从里到外彻底剖析,辨认真伪。
“我只‘见’过他一次……甚至可能,‘见面’这个词都用得太过奢侈。”我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覆盖着灰尘的膝盖上画着圈,声音飘忽,陷入了某种回忆,“那更像是一种……感应,一次隔着无尽虚空的精神交汇。”
我的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的迷离,“但就是那惊鸿一瞥,他身上的气息,那种……仿佛游离于一切规则与束缚之外,俯瞰众生的绝对自由,让我觉得,原来人还可以用那种姿态活着。”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一缕纤细的念力丝线在指尖缠绕、跃动。隐约间,似乎有一丝极淡的、不同于我自身银色念线的暗红色流光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那是上次感受到的、来自遥远彼方的共鸣留下的印记吗?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继续说道,紫色眼眸里映着指尖的念力微光,像是落进了遥远的星辰,“我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即使我们相隔万里,跨越了无法想象的距离,他或许……也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感知到我的危险。”
“这想法听起来荒谬,却在我心中生根发芽,成为了支撑我在这地狱中保持清醒的支柱之一。”
“我想成为那样强大而自由的人。这个念头,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比死亡更让我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永远无法触及;但它也比单纯的活着,更让我心驰神往,充满了力量。所以,”我迎上飞坦的目光,斩钉截铁,“我必须活下去。竭尽全力,不择手段地活下去,直到拥有触碰那种自由的资格。”
飞坦沉默了。断墙之下,只剩下流星街永恒呜咽的风声,卷起地上的沙尘和碎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
许久,他嗤笑一声,那笑声短促而低沉,分不清是嘲讽我这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对我这番言论本身感到一丝荒谬的兴趣。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再次掠过我那缕看似平常、却似乎藏着秘密的念力。
“但愿你的‘感觉’,”他最终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在你被撕碎的时候,能来得及救你。”
说完,他不再看我,利落地起身,阴影从他身上褪去,他示意继续前进,金色的眼眸重新望向前方危机四伏的道路。
【系统提示:关键人物飞坦已初步认知到宿主与特殊存在的联系。马甲“安德里·揍敌客”存在感植入成功!同步率微幅提升!】
“毒蛇”的据点位于交易市场一座规模庞大的废弃工厂深处。生锈的钢铁骨架如同巨兽的残骸匍匐在地,破碎的玻璃窗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工厂内部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顶棚的破洞投射下来,在布满油污和垃圾的地面上切割出几块光斑,反而更显阴森。
战斗几乎在我们踏入核心区域的同时爆发。
飞坦如同鬼魅般率先冲出,他的速度快得只留下金色的残影和凛冽的杀意。两名“毒牙”的干部立刻迎了上来,他们的念能力颇为棘手,一个能硬化皮肤如同岩石,另一个则能释放出带有麻痹效果的粘性念网,显然是专门用来克制和困住飞坦这种高速刺客的类型。战斗瞬间陷入胶着,金属撞击声、念力爆鸣声和怒吼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我的目标是“毒蛇”本人。他站在稍远处的一个废弃控制台上,身形瘦高,脸色苍白,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阴冷歹毒的光芒,周身缠绕着那股令人不适的、带着腐败甜腻气息的紫色念力。
我双手舞动,无数无形的念力丝线如同蛛网般向毒蛇罩去。我要干扰他的行动,限制他释放那种麻烦的毒念,为飞坦创造机会。
最初几分钟,策略似乎奏效了。我的念丝成功地缠住了他的手脚,甚至一度打断了他凝聚念力的动作。毒蛇的脸上露出几分意外,随即是更加浓郁的残忍。
“操作系?有点意思的小虫子。”他阴恻恻地笑着,周身紫色念力猛然暴涨,“但你的丝线,能抓住‘毒’吗?”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紫色念力骤然变形,不再是笼罩全身的气场,而是凝聚成数条活灵活现的、完全由剧毒念力构成的毒蛇,顺着我缠绕过去的念力丝线,反向朝我急速窜来!
我心中大惊,试图切断念丝,但那毒蛇的速度太快,而且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能量的具现,沿着念力连接本身溯流而上!
“呃啊!”一条毒蛇率先撞在我的“缠”上,虽然没能直接接触皮肤,但那股阴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念力瞬间穿透了大半防御,让我胸口一闷,喉头涌上腥甜。
更多的毒气蜂拥而至!我的“缠”在它们疯狂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体力只有3点的致命短板在此刻暴露无遗,高强度的念力输出和防御消耗让我迅速感到疲惫,动作慢了一拍。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缓,决定了战局。
一条格外粗壮的紫色毒气抓住了破绽,猛地突破了最后的防御,如同真正的蟒蛇般,死死缠住了我的脖颈!
“咳……!”巨大的力量瞬间剥夺了我的呼吸,肺部像要炸开一样疼痛。我整个人被那股力量带得向后飞起,重重地撞在一台生锈的巨型机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沉闷巨响。视野因缺氧而迅速模糊、发黑,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和毒蛇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毒蛇站在控制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挣扎,脸上露出了愉悦而残忍的笑容,享受着猎物濒死的绝望。“看来,小老鼠的戏法到此为止了。”
另一边,飞坦看到了我的险境,金色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暴戾之气,攻击变得更加疯狂不要命,试图强行突破两人的纠缠。但那两名干部显然经验丰富,不惜以伤换伤,用身体硬抗飞坦的攻击,死死将他拖在原地,口中发出狞笑。
「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