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第1页)
与陆景和的第一次线上合作,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底留下了难以平息的涟漪,那份高效与专业带来的震撼,与他身上笼罩的,由苏弈的警告和江念的悲剧共同编织的阴霾,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我试图用“公事公办”来说服自己,但潜意识里,一种名为“好奇”的藤蔓,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滋长。
出乎我意料的是,陆景和对于这项占期末成绩百分之四十的小组作业,展现出了惊人的行动力,在确定了报告方向和初步分工后,他几乎是以一种摧枯拉朽的速度推进着进度。
第二天,我就在共享文档里看到了他补充的、极其详尽的文献综述部分,引用的资料不仅包括课程指定书目,还有许多前沿的英文论文,其深度和广度远超本科生的要求,他甚至还贴心地标注了重点和可能用到的数学模型。
“这部分文献我刚好之前涉猎过,就顺手整理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或修改的地方?”他的微信消息随之而来,语气平淡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看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逻辑严谨的文字,心里除了佩服,更多是一种莫名的压力,这家伙……是怪物吗?
我不敢怠慢,抓紧一切课余时间完成我负责的数据模拟和可视化部分。这门课对我来说还是很难的,要将抽象的数学概念转化为直观的图表,还需要反复调试和优化。
期间,我和陆景和保持着高频的线上沟通,几乎每天晚上,我们都会在共享文档里同步进度,或者通过微信简短地讨论遇到的问题,他的回复总是很及时,思路清晰,一针见血,而且他的指点并非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提供方向和钥匙,引导我自己去思考和解决,在这种高效的协作下,我们小组作业的进度一日千里。
仅仅一个星期后,当我们再次进行视频会议,对着几乎已经完成的报告初稿和配套的演示文稿时,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这就算做完了?”我看着屏幕上结构完整,内容完整,甚至格式都无可挑剔的报告,语气里带着一丝恍惚,这效率,简直堪比流水线。
视频那头的陆景和坐在他那个整洁得过分的书房里,闻言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嗯,主体部分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细节打磨和格式校对,可以慢慢来,林初,你的数据处理和可视化部分做得非常出色,尤其是那个动态模拟,很有想法。”
他的夸奖很具体,不像客套,让我心里稍微受用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他如此积极地推进作业,仅仅是因为追求效率吗?
“既然主体完成了,那后续的修改我们线上沟通就好,不用见面讨论了。”我下意识地说道,依旧想维持着安全距离。
陆景和看了我一眼,镜片后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屏幕,洞察我细微的防备,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听你的安排。”
作业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进入收尾阶段,我与陆景和之间的联系自然也少了下来,除了偶尔在共享文档里批注一些细微的修改意见,我们几乎不再有额外的交流。
而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在接下来的数学实验课上,陆景和“消失”了。
第一次他没来,我以为是偶然,第二次,第三次……除了我们组队的那次课,之后的课程,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拘谨的男生,每次都坐在陆景和之前的位置上,带着陆景和的学生证,在需要签到或者提交课堂练习时,熟练地写下“陆景和”的名字。
代课。
这个词瞬间蹦进我的脑海,我靠,还能这样?这门课虽然管理宽松,但找代课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而且……这得花多少钱啊?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有点荒谬,有点无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念头,这钱你给我啊,我帮你喊到啊,反正老师也不认识人,我还能赚点外快呢。
当然,这只是内心一闪而过的吐槽,我意外的是,陆景和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既然对这门课的作业如此上心,甚至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能力和投入,为什么现在又不来上课?
难道他选这门课,就是因为管的宽,不点名吗?
又或者,他单纯只是觉得课堂内容无聊,浪费时间?以他表现出的水平,这倒是有可能,可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花费大量精力在作业上,追求极致完美?
陆景和的行为,像一个矛盾的集合体,让我愈发看不透。
我将陆景和找代课的事情告诉了宿舍里的其他人。
“代课?”苏弈闻言,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连课都不来上?找个时间给他举报了?”
“他确实没必要去上课。”祁昭安头也不抬地分析,语气是一贯的冷静,“从你描述的作业完成情况来看,他对课程内容的掌握程度已经远超教学要求,课堂时间对他而言是低效投资,找代课是符合他利益最大化的选择,而且苏弈你好像也不怎么去上课,把他举报了,小心他转头也把你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