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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潇出国(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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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午后,阳光透过小饭馆油腻的玻璃窗,在斑驳的塑料桌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斑。苏惠和莲潇对坐着,面前各摆着一杯浓稠的木瓜奶昔,冰凉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莲潇用吸管慢慢搅动着奶昔,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倦怠。“国内的学术圈,”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闷,“评审看的未必是想法本身,而是你背后站着谁,能和谁‘说得上话’。有时候觉得,美国那边虽然也有问题,但至少……有更纯粹一点的学术空间,能让研究本身说话。”苏惠安静地听着,小口啜饮着奶昔。她心里对“纯粹学术”这个概念不置可否——陈明远早已让她看清,任何体系都逃不开权力的影子,无非是规则不同。但她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鼓励:“既然你觉得那里有更合适的土壤,那就去试一试。你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莲潇苦笑:“谈何容易。顶尖实验室的位置,竞争太激烈了,光是推荐信和背后的支持……”“这个,我可以帮你。”苏惠打断她,语气轻描淡写,“陈明远那边,有些人脉。打个招呼,至少能让你的简历不被轻易丢进碎纸机。”莲潇握住杯子的手紧了紧,眼神担忧:“惠惠,陈明远……他太危险了。你用他的资源,代价是什么?”“危险?”苏惠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近乎冰冷的弧度,“我早就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了。莲潇,你看我,早就不仅仅是苏惠了。”她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我是一个理念的载体。”“我的身体,我的关系,甚至我所能调动的一切,包括陈明远的权力,都只是工具。目的是让对的事情发生,让值得的人去到该去的位置。”她的目光落在莲潇脸上,带着纯粹的决绝,“而你,这么一个纯粹为学术而生的人,值得世界上最好的平台。如果他的权力能为你铺一小段路,那这权力,才算用在了正处。”莲潇被好友眼中那种燃烧的、近乎非人的理性光芒所震慑,最终默许了。当晚,陈明远回家后,苏惠在帮他挂外套时,语气平常地提起:“我有个朋友,叫莲潇,脑科学方向的博士,很有天赋。申请了美国的实验室,卡在推荐和背景上。”陈明远解领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表示他在听。苏惠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像在汇报一个普通事项:“她值得一个更好的平台。你看……能不能让合适的人,看到她的材料?”陈明远这才转过身,那双下三白眼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仿佛在评估这个“请求”背后的动机和价值。他没有问“她是谁”、“为什么值得”,只是淡淡地问:“方向?目标?”“认知神经科学。目前最心仪的是加州大学的L教授实验室,其次是MIT的S教授团队。”“材料。”他言简意赅。苏惠将早已准备好的、莲潇精心润色过的简历和研究计划摘要递给他。他接过去,随手放在书桌一角,没再多看一眼。事情似乎就此搁置。然而,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陈明远在审阅一份关于国际科技合作交流的文件时,似乎无意地对前来汇报工作的王秘书提了一句:“脑科学是未来前沿啊。听说加州大学那个L教授,在这个领域是领头羊?我们有没有可能推动一些民间层面的学术交流,选拔些有潜力的苗子出去深造?当然,要严格把关,宁缺毋滥。”王秘书心领神会,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脑科学”、“加州大学”、“L教授”、“选拔苗子”。他不动声色地点头:“领导高瞻远瞩。我立刻去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和可行的渠道。”王秘书的“了解”,绝非简单查询。他首先通过内部系统,调阅了与L教授有过合作或交流的国内院校和学者名单,迅速锁定了一位曾受部委资助、与L教授私交不错的国内院士。一个电话“恰逢其时”地打了过去,闲聊中“顺便”提到:“部里很关注脑科学领域青年人才的培养,听说L教授那边是世界顶尖,您觉得国内年轻学者里,有没有特别有潜力、值得推荐的苗子?比如,像北大有个叫莲潇的博士,不知道您有没有印象?”与此同时,陈明远在一次非正式的场合,与教育系统某位实权人物喝茶时,谈起人才流失问题,他略带惋惜地说:“我们总抱怨顶尖人才留不住,有时候是不是我们的机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并支持那些真正有潜力的年轻人?比如我听说有个叫莲潇的博士生,工作很出色,但申请海外交流好像也遇到些瓶颈。这种好苗子,如果因为初始平台不够亮眼就被埋没,是我们的损失啊。”这番话,看似宏观议论,实则精准地投下了一颗石子。很快,无形的涟漪开始扩散。那位接到王秘书电话的院士,在与L教授的越洋通话中,“偶然”提到了“一位非常有潜力的中国博士生莲潇”,并强调“连部里的领导都注意到了她的潜力”。而在MITS教授那边,通过另一位与陈明远体系交好的华裔学者,同样“不经意”地传递了类似的信息。这些来自不同渠道、却都指向同一个名字的“偶然”推荐,引起了对方教授的重视。在激烈的申请竞争中,一份能被“重要人物”提及的简历,无疑会从众多申请材料中脱颖而出,获得额外几秒钟的审视时间。而莲潇的学术背景本就扎实,这几秒钟,就够了。没有行政命令,没有金钱交易,甚至没有一份正式的公函。仅仅是几句看似随意的“提及”、几声对人才的“惋惜”、一番对学科发展的“展望”,陈明远就巧妙地撬动了学术权力网络的节点,让资源开始向莲潇倾斜。当莲潇在越洋电话里,声音颤抖地告诉苏惠,她几乎绝望的申请突然接到了加州大学L教授亲自发来的、询问具体研究细节的邮件,并且MIT的S教授团队也发来了面试邀请时,苏惠只是平静地听着,然后轻轻说了句:“很好,这是你应得的。”挂掉电话,苏惠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她再次确认了权力的形态——它可以是雷霆万钧,也可以是如此悄无声息,如春雨般润物无声,却能精准地改变一颗种子的命运。她作为“理念的载体”,动用这权力达成了目的,内心却一片冰冷的平静。她付出的代价,是她自己,而此刻,她觉得这代价是“值得”的。北京的秋夜已带凉意,但陈明远的书房里却暖得让人心燥。他刚结束一个漫长的越洋电话,指尖还残留着翻阅莲潇申请材料的触感。也正是在这个莲潇即将飞向大洋彼岸的夜晚,苏惠推开了书房的门。陈明远抬起头,目光在瞬间凝滞。苏惠站在门口,身上是一件他从未见过的旗袍。黑丝绒的底,浓重得像是裹住了一整个黑夜,上面却用银丝与淡紫的丝线,绣着无数只振翅欲飞的蝴蝶。那紫色,是一种幽怨的、接近凋零的丁香色,在她行走时,蝴蝶仿佛在黑暗中颤抖、挣扎。旗袍剪裁得极其熨帖,勾勒出她清瘦却不失柔韧的腰肢,立领托着她白皙的脖颈,侧面开衩处,行走间偶尔泄露一线肌肤的光。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宽大的书桌前,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件被自己呈上来的祭品。她身上散发着一丝清冷的晚香玉气息,与她此刻行为中暗含的、屈尊纤贵的暖昧,形成一种尖锐的矛盾。陈明远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下三白眼,像审视一份刚送达的机密文件一样,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扫过她。他的目光带着实质的重量,掠过她颈间微微起伏的动脉,滑过被丝绸包裹的、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停留在那开权边缘,她并拢的、却因紧张而微微用力的双腿上。他看得太专注,太从容,仿佛在欣赏她如何主动将自己钉上这权力的祭坛。半晌,他极轻地笑了一声,从胸腔深处发出共鸣。那笑声里没有愉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并且因这洞悉而倍感恶趣味的满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沙哑,像冰冷的指尖划过丝绸。“我们苏博士想要扮演一个什么角色?”说着,他把手向上摊开,带着不言自明的意味。苏惠依言走上前,将自己微凉的手指,轻轻放在他温热宽厚的掌心里。在他的手握住她的一刹那,她几不可查地战栗了一下。那不是厌恶,而是一种混合着巨大羞耻和奇异兴奋的生理反应。她清楚地知道,她成功地取悦了他——不是用美貌,而是用这种清醒的自我物化,用这种将理想主义的外衣亲手撕碎,换上欲望符号的“堕落”。陈明远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细腻的手背皮肤上缓缓摩挲,感受着她皮下细微的脉搏,像一只被捕获的鸟雀的心跳。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是一种看到最骄傲的猎物最终自愿走入陷阱的、黑暗而酣畅的喜悦。他不需要占有她的身体,在此刻,这种精神上的绝对征服,远比□□的交融,更让他感到一种恶趣味的、淋漓尽致的高潮。他知道,她飞不走。哪怕她身上绣满了振翅的蝶,她也早已被他亲手织就的、权力的黑丝绒,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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