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之传说与意识的拉锯（第1页）

“你……认得‘吾’？”

那空灵、冰冷、仿佛自万古深渊传来的声音，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安全屋。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墙壁上微弱的磷光在这股气息的压迫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凌不言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半步，短刃已然出鞘半寸，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林晚星”。素心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骇然。

苏婆婆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名号被确认，依旧让她心神剧震，枯瘦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迎着那双纯粹幽蓝、不含一丝人类情感的眸子，缓缓地、极其郑重地行了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礼节，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

“守旧派第三十七代大长老，苏氏末学，拜见‘溟’尊。古老契约的守护者，渊境之源的看守人。”

“契约……看守……”‘林晚星’，或者说“溟”，那冰冷的眸子似乎波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忆极其久远的事情，“太久远了……久到……几乎遗忘……”

她的目光扫过凌不言和素心，那眼神如同在看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最终又落回苏婆婆身上：“苏家的血脉……尚未断绝么？汝唤醒吾，所为何事？”

“并非晚辈有意唤醒尊上。”苏婆婆不卑不亢，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而是尊上寄宿的这具身体，乃是我守旧派现任镇长之女，亦是此次‘渊钥’的继承者。晚辈只是想确认，尊上与这孩子的……共存状态。”

“共存？”‘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淡漠、近乎嘲讽的弧度，“卑微的容器，脆弱的意识，若非其血脉特殊，与‘钥’契合，早已在力量苏醒之初便彻底崩碎。能成为吾暂时栖身之所，是她的荣幸。”

这话语中的漠然与高高在上，让凌不言心头火起，他忍不住踏前一步，怒视着‘溟’：“荣幸？你把她当什么了？房子吗？！赶紧从她身体里滚出去！”

‘溟’的目光转向凌不言，那冰冷的视线仿佛能冻结灵魂：“无知蝼蚁，妄议神祇。若非看在她意识深处对汝等尚有几分眷恋，方才之举，便足以让汝形神俱灭。”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山岳般降临，凌不言只觉得呼吸一窒，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竟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不言！”素心惊呼，想要上前，却被那股威压逼得无法靠近。

苏婆婆急忙道：“尊上息怒！晚辈等绝无冒犯之意！只是……这孩子的母亲，林晚星的生母，当年也曾与‘渊钥’有所关联，她最后消失在遗忘角前，曾留下遗言，希望她的女儿能摆脱宿命，自由地活下去。还望尊上看在……看在她母亲或许与尊上亦有渊源的份上，能……能善待这孩子的意识。”

‘溟’沉默了。

那双幽蓝的眸子中，冰冷的光芒微微闪烁，似乎“林晚星的母亲”这个信息，触动了她某些尘封的、连她自己都可能模糊的记忆碎片。她缓缓抬起手，看着那只属于人类少女的、纤细白皙的手掌，指尖萦绕着一丝微弱的、属于林晚星本体的、抗拒的波动。

“自由……”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听不出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何其天真……‘钥’既苏醒，‘渊’已躁动，‘掠食者’虎视眈眈……这片狭小的天地，何来自由？”

她放下手，目光再次变得冰冷而决绝：“她的意识太过弱小，无法驾驭‘钥’之力，更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由吾主导，方能争取一线生机。待尘埃落定，或许……会考虑归还这具躯壳。”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敷衍。凌不言和苏婆婆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意识到，这个名为“溟”的古老存在，根本不在意林晚星本身的意愿，她只将林晚星视为一个必要的、暂时性的“容器”和“工具”！

‘绝不……’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钢铁般坚韧意志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突然在‘溟’的脑海中响起！

是林晚星！她的意识并未完全沉睡，更未投降！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容器内部的激烈反抗，让‘溟’那古井无波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眼中蓝光剧烈闪烁了一下，周身的恐怖威压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冥顽不灵！”‘溟’似乎在对着体内的另一个意识低斥。

趁着‘溟’因内部争斗而分神的这极其短暂的瞬间——

“动手！”苏婆婆眼中精光一闪，厉声喝道！

她早已暗中蓄力，此刻毫不犹豫地双手结印，口中念动一段拗口而急促的咒文！一股虽然不强、却极其精纯古老的封印之力，化作数道淡金色的锁链，闪电般射向‘溟’！这是守旧派传承中，专门用于安抚和暂时封印狂暴“渊力”的秘术，苏婆婆此刻冒险使出，目标直指‘溟’对林晚星身体的控制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