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喋血棋局落子(第1页)
天牢的石壁浸透寒意,即便白日也不见天光,只有壁上悬挂的油灯跳跃着微弱的火苗,将阴影拉得扭曲而狰狞。禁军统领被铁链锁在中央的石柱上,衣衫早已被血污浸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是昨夜审讯留下的痕迹。他垂着头,发丝凌乱地遮住脸庞,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带着濒死的绝望。
沈砚辞身着月白锦袍,缓步走进天牢,衣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林墨手持一盏宫灯紧随其后,暖黄的光晕驱散了些许阴冷,照亮了沈砚辞平静无波的脸庞。他站在禁军统领面前,目光沉静如深潭,没有丝毫波澜,却让对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什么?”沈砚辞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牢房的死寂,落在禁军统领耳中,如同重锤敲心。
禁军统领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沈大人,我已经招了该招的,剩下的,你杀了我也不会说。”他知道,太子倒台,他便是阶下囚,可有些秘密一旦说出口,不仅会牵连更多人,连他留在宫外的家人也难逃一死——太子虽疯,却早已布下后手,用他家人的性命要挟。
沈砚辞微微颔首,似是早已料到他的回答。他抬手示意林墨,林墨立刻上前,将一个锦盒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枚玉佩和一封书信。玉佩通体莹白,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苏”字,正是禁军统领妻子的陪嫁之物。
“你的妻子苏氏,还有一双儿女,昨日已被我派人接到了城外的安全之地。”沈砚辞的语气依旧平淡,“太子派去监视你家人的死士,已经被尽数铲除。你现在可以放心,他们很安全。”
禁军统领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死死盯着那枚玉佩:“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家人无恙。”沈砚辞拿起那封书信,递到他面前,“这是你女儿写的,她才五岁,字歪歪扭扭,却写了三遍‘爹爹平安’。”
禁军统领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石板上。他挣扎着想要靠近,却被铁链死死拽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沈大人……我……”他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最担心的便是家人,如今得知他们安全,心中最后的防线彻底崩塌。
沈砚辞收回书信,语气柔和了几分:“太子残暴多疑,你为他卖命,他却用你家人的性命要挟。如今他已是穷途末路,即便你守住秘密,他也护不住你,更护不住你的家人。你若如实招供,说出太子与北狄的全部交易,以及宫中所有内应,陛下念在你戴罪立功,或许会饶你家人性命,让他们平安度日。”
“我招!我全都招!”禁军统领终于崩溃,哭声嘶哑,“太子不仅与北狄约定,待他们攻破鸣沙关后,便打开京城城门接应,还答应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北狄,只求北狄扶持他登基称帝!”
沈砚辞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燕云十六州?他好大的胆子!”燕云十六州乃中原屏障,一旦割让,北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天下苍生必将陷入战火之中。
“还有……”禁军统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宫中的尚宫局李尚宫,是太子安插的内应。太子打算在今夜三更,让李尚宫在陛下的御膳中下毒,同时调动隐藏在京城的死士,攻占宫门,发动宫变!”
沈砚辞心中一凛,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疯狂,竟敢弑父篡位!“李尚宫?她为何会帮太子?”
“李尚宫的儿子十年前因贪污受贿被判死刑,是太子暗中运作,改判流放,救了她儿子一命。她一直对太子感恩戴德,甘愿为他效命。”禁军统领回道,“另外,太子还联系了京郊的一支私兵,约好在宫变时里应外合,控制京城。”
“私兵的统领是谁?驻扎在何处?”沈砚辞追问。
“统领是前镇国将军的副将赵虎,驻扎在京郊的黑风寨。”禁军统领一一交代,“太子给了他大量金银财宝,还许诺他事成之后封官加爵。”
沈砚辞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他转身对林墨道:“立刻将这些供词整理好,快马加鞭送呈陛下。另外,派人立刻去保护陛下的饮食起居,严密监视李尚宫的一举一动,不许她靠近御膳房半步。”
“是!”林墨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沈砚辞又看向禁军统领:“你暂且安心待在这里,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家人。若你所言属实,我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离开天牢时,阳光正好,却照不进天牢的阴暗,也驱散不了沈砚辞心中的凝重。太子的阴谋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凶险,弑父篡位、割地通敌,桩桩件件都足以动摇国本。他必须立刻与谢惊寒商议,做好万全准备,阻止太子的宫变。
刚走出天牢,便见谢惊寒的亲卫骑马疾驰而来,神色慌张:“沈大人!不好了!谢将军在府邸遭遇袭击,对方是太子派来的死士,现在正在激战!”
沈砚辞心中一惊,连忙翻身上马:“带我过去!”
谢惊寒的将军府内,喊杀声震天。数十名黑衣死士手持刀斧,疯狂地冲击着府中的防线。府中的护卫虽拼死抵抗,但死士们个个悍不畏死,招式狠辣,护卫们渐渐体力不支,伤亡惨重。
谢惊寒手持长剑,玄色衣袍上溅满了鲜血,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他辗转腾挪间,长剑寒光闪烁,每一剑都能带走一名死士的性命。但死士数量众多,且不断有新的死士冲进来,他渐渐陷入了包围之中。
“将军小心!”秦风大喊一声,奋力砍倒一名逼近谢惊寒的死士,自己却被另一名死士从背后砍中,肩头鲜血喷涌而出。
谢惊寒回头,见秦风受伤,眼神一厉,长剑横扫,逼退周围的死士,快步冲到秦风身边,将他护在身后:“你退下,这里交给我!”
“将军,我还能打!”秦风咬牙道,想要再次冲上去,却被谢惊寒按住。
就在这时,沈砚辞带着人马赶到。他一声令下,将士们如潮水般冲入将军府,瞬间扭转了局势。沈砚辞翻身下马,抽出腰间的软剑,加入战局。他的剑法灵动飘逸,与谢惊寒的刚猛狠厉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
“沈大人,你怎么来了?”谢惊寒见沈砚辞到来,心中一暖。
“得知你遇袭,岂能不来?”沈砚辞微微一笑,软剑一挑,刺穿了一名死士的喉咙,“太子要发动宫变,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麻烦,前往宫中护驾!”
谢惊寒眼神一凝,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无间。谢惊寒正面冲锋,所向披靡;沈砚辞侧翼迂回,精准打击。死士们在两人的夹击下,节节败退,惨叫声此起彼伏。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名死士被谢惊寒一剑斩杀,府中的厮杀终于平息。
谢惊寒走到秦风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怎么样?”
“皮外伤,不碍事。”秦风忍着疼痛,咧嘴一笑,“多亏沈大人及时赶到,否则我们怕是撑不住了。”
沈砚辞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瓶金疮药,递给秦风:“赶紧敷上,好好休息。”他转头对谢惊寒道,“太子约定今夜三更发动宫变,我们还有时间。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你立刻领兵前往京郊黑风寨,剿灭赵虎的私兵,绝不能让他们进城支援太子;我则入宫面见陛下,安排宫中护卫,捉拿李尚宫,防范宫变。”
“好!”谢惊寒点头,“你务必小心,宫中形势复杂,太子的内应可能不止李尚宫一人。”
“我明白。”沈砚辞微微一笑,“你也多加保重,黑风寨的私兵都是亡命之徒,不可掉以轻心。”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信任与坚定。没有多余的话语,谢惊寒立刻召集人马,前往京郊黑风寨。沈砚辞则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林墨,火速前往皇宫。
皇宫之内,气氛已然紧张。沈砚辞面见陛下,将太子的阴谋一一禀报。陛下听完,龙颜大怒,拍案而起:“逆子!真是逆子!朕如此疼爱他,他竟然敢弑父篡位,割地通敌!传朕旨意,立刻封锁宫门,加强宫中守卫,捉拿李尚宫及其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