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话(第2页)
她点了点头,步伐轻盈的走了出去。
然后珊珊就真的走了,是护士把水送了过来,冷冰冰跟我说了句“两块,扫码。”那一刻我差点乐出声,有时候我真搞不清楚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我摸了摸裤兜,才想起来手机还在床上呢,而且也没充电。
“手机没带。。。”
护士说∶“你们这帮大学生啊,真是。。。”她虽然把水给我了,但是真的絮叨了好久好久,从我床边一直说到外面。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想辩解,这次我心里一点也没有埋怨,说实话一点点也没有。
我几乎是一口气把一瓶水全喝了,喝完水,我又没那么困了,我仰着躺在床上,把照片举起来反复看着。
说不定人们就是这样的告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完了最后一面。我心中涌动着一股力量,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要把握一些东西了。把握一些真的想要也真的害怕失去的东西。不仅是珊珊,还有更多关于我的。
我的心开始想要了。它雀跃着跳动,在时隔两年后。我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早上做的梦,想起了两年前毕业前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两年前,毕业前夕,那时候我还没有留级,是正常毕业的毕业生,或许也没那么正常,因为我四级没过,理论上是不能毕业的。但其实找了工作,四级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很多学长都没过四级,他们一样找了工作,然后每年回来考一个四级考试,考着考着也就放弃了,我猜大概是因为工作经验已经足以让他们在社会上站稳脚跟。我也是抱着这样侥幸的态度,跟着大家一起参加了学校的春招。
春招来的企业真的很多,各个地方的铁路局、建筑局,还有国企车辆厂和其他什么工厂、钢厂。我是测控专业的,对口的单位就是铁路局,为了参加面试我还特意买了一身西装。深蓝色,印着这浅浅的黄色暗格,不算贵也不算便宜,反正合身极了。
穿着那西装,我感觉自己是这学校最牛的人。我期待着他们会问我在学校有什么亮眼表现,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对我们社会进步有什么建议之类的,总之是高大上的问题,再不济也是要问问对工作有什么期待,想如何发挥特长、大展宏图。
我排队走进教室,在逼仄的小屋里,一个个按顺序走上讲台。讲台前面是几个成年人,身后是画着等高线的黑板,他们记录了我的身高,然后让我过去,坐在面对他们的凳子上。
我想他们会问我一些问题,但是这几个人只是传阅着我的成绩单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淡淡的问我∶“服不服从调剂,去偏远地区。”
我没太明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跟别的同学一样点了点头。
出了门,我便有些后悔,同学们吵着讨论说谁签了哪里,谁签的好,谁签的差,谁要被发配到边疆了,谁又去开火车。我在想自己也可能会去很远的地方,也许被哈尔滨局派去漠河,或者去西北那边,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真的浑浑噩噩的走进了好几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单位。
回去的路上,我约了前女友一起吃饭。她说我穿西装真帅,而那时候我才发现,似乎只有我穿的是自己的衣服,大家的西装都是借的,租的,一些不太合身的衣服。我问她签了哪里,她说有两个地方都想要她,兴奋了讲了一堆。
我没听清,我只知道,她嘴里的未来,不管那条路都不包括我,好像一切就应该顺理成章的结束了,像所有其他的情侣一样,毕业,分手,不需要什么理由,也没有必要去谈这些让人争吵的话。
春招过后,我一直在等消息,但是没有哪个局的HR给我发了邮件或者打了电话,也没有导员通知我被什么地方招走了。或许远点也没关系,不愿意去的边疆也变得没关系了,我心里着急的不断妥协着,但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好的坏的都没有。
没人问我,好像朋友们也会不互相问这种事。大家只是在那个夏天假装轰轰烈烈的聚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喝得不省人事。然后一个个消失。
我记得最后一天晚上,前女友要跟我出去住。我想大概是要最后亲热一下,算是对三年的感情有个什么交代。
但我真的受够了。真的已经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