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第1页）
第十三章少女裸照
酒吧后台的储物间像一口密不透风的铁棺材，空气污浊得让人窒息。灰尘混合着霉味、旧布料的酸腐气，还有飘进来的劣质酒精味，黏在鼻腔里挥之不去。狭小的空间被堆叠的啤酒箱、发霉的抹布、废弃的木质桌椅塞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中间一块勉强容身的空地。天花板上悬着一盏裸露的昏黄灯泡，电线老化得发黄，时不时闪烁一下，投下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扭曲蠕动，像一群窥视的鬼魅。
陈念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后背抵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双手死死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风中快要折断的芦苇。她的校服裙沾满了灰尘，裤脚蹭到了地上的污渍，变得脏兮兮的。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留下一道道灰黑色的印记，新的泪水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的眼神空洞又惊恐，像被猎人逼到绝境的幼鹿，充满了羞耻、绝望，还有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怯懦——她不敢抬头，不敢去看站在面前的男人，更不敢去看他手里那部亮着的手机。
虎哥就站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他手里的黑色智能手机屏幕亮着，赫然是陈念的裸照——那是上周他趁她被灌醉、意识模糊时拍的，镜头里的女孩蜷缩在床上，眼神涣散，身体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每一寸肌肤都写满了屈辱。此刻，这张照片成了他最锋利的武器，死死扼住了陈念的喉咙。
“想跑？”虎哥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扎进陈念的心脏。他往前挪了一步，厚重的皮鞋碾过地上的纸屑，发出刺耳的声响，“昨天趁着送酒水的机会往门外溜，要不是我手下眼尖，你还真以为能逃得掉？”他把手机屏幕凑得更近，冰冷的光线映在陈念惨白的脸上，“你看看这照片，多‘清纯’啊。只要我轻轻一点，就能发到你学校的家长群、学生群，发到本地的论坛上，让你爸妈、老师、同学都好好‘欣赏’一下——到时候，你说你还有脸活着吗？”
陈念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虎哥，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嘴唇哆嗦着，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虎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跑了，求你……求你把照片删了，我求你了……”她想伸手去抢手机，却被虎哥一把挥开，手背重重撞在身后的啤酒箱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删了？”虎哥冷笑一声，嘴角的刀疤扭曲着，显得格外狰狞。他突然俯身，粗糙的大手一把捏住陈念的下巴，指节用力，几乎要把她的下颌骨捏碎。陈念疼得闷哼一声，眼泪掉得更凶了，视线因为疼痛和恐惧变得模糊。“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烟酒味，喷在陈念的脸上，让她一阵恶心，“我告诉你，陈念，别给脸不要脸。只要你乖乖听话，按照我说的做，这些照片我就暂时替你‘保管’。但如果你再敢耍花样，再敢想着逃跑，我不仅让你身败名裂，还会让你那个收了我钱的爹，也跟着你一起丢人！”
“我爸……”提到父亲，陈念的身体猛地一滞，眼泪瞬间停住了，眼神里的恐惧被更深的绝望取代。她想起三天前那个雨夜，她趁虎哥不注意，偷偷跑到酒吧后门的公用电话亭给父亲陈强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她刚哭着说“爸，救我”，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虎哥的声音——原来父亲早就知道她的遭遇，不仅没有救她，反而收了虎哥的两万块封口费，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你以为你爸还会管你？”虎哥看穿了她的心思，松开手，轻蔑地笑了，“他巴不得你能‘懂事’点，多帮他赚点钱呢。你妈走得早，你爸早就嫌你是个累赘了，现在正好，你还能给他换点好处。”
这些话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陈念最后的防线。她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曾经，父亲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会把她扛在肩膀上逛庙会，会在她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会说“念念，有爸爸在，没人能欺负你”。可现在，那个曾经承诺要保护她的人，却成了把她推入深渊的帮凶。
世界在她眼前崩塌了。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羽毛的小鸟，暴露在寒风里，没有遮拦，没有依靠，任由别人践踏。羞耻、愤怒、绝望、怨恨……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紧紧包裹，让她喘不过气。
“明天，我让你去见一个人。”虎哥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打断了陈念的失神，“是个大人物，出手很大方。到时候，你乖乖听话，把他伺候好，我就给你一笔钱，还会考虑删了你的照片。”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的笑意，“别想着耍小聪明，我会让我的人跟着你，你要是敢搞砸，后果你知道。”
“见……见人？”陈念的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她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抗拒，嘴唇哆嗦着，“伺候好……是什么意思？”
虎哥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商品，让陈念浑身发冷。她当然知道“伺候好”是什么意思，酒吧里那些醉醺醺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那些不怀好意的调侃，那些油腻的触碰，瞬间涌入她的脑海，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我能不能不去？”陈念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带着最后的哀求，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却被冰冷的墙壁挡住，退无可退。
“你说什么？”虎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里的阴鸷几乎要溢出来，他往前逼近一步，巨大的阴影笼罩住陈念，“你敢不去？信不信我现在就把照片发出去，让你明天一早就成了全城的笑柄？”他举起手机，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不要！求求你不要！”陈念吓得连忙摇头，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我去……我去……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求你别发照片……”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妥协，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蝴蝶，再也没有反抗的力气。
虎哥满意地笑了，收起手机，转身走向门口。他的皮鞋碾过地上的杂物，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陈念的心上。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的陈念，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和警告：“老实待着，别想着耍花样。明天我会让人来叫你。”说完，他“砰”地一声带上了门，一把生锈的挂锁从外面锁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
储物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陈念压抑的呜咽声。她蜷缩在角落，看着漆黑的门板，心里一片荒芜。黑暗像潮水一样涌来，将她彻底淹没，让她看不清任何希望。她不知道那个“大人物”是谁，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噩梦，更不知道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死亡的念头，像一颗毒种子，在她的心底疯狂生长。她想起了林溪——那个和她同级的女孩，成绩优异，性格文静，却在半个月前跳湖自杀了。当时所有人都在议论，说林溪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可陈念却隐约觉得，林溪的自杀或许和自己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和绝望。也许，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是去往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没有羞耻的世界。
她慢慢站起身，踉跄着走到储物间唯一的窗户前。窗户很高，离地面足有一米八，玻璃上蒙着厚厚的灰尘，模糊不清。她踮起脚尖，双手抓住窗框，用力摇晃着，想把窗户推开。可窗户早就被钉死了，无论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她用拳头捶打着玻璃，指甲划过冰冷的玻璃表面，发出刺耳的声音，直到指关节发红、指甲缝里渗出血丝，窗户依旧紧闭着。
绝望再次将她吞噬。她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凄厉而绝望，在狭小的储物间里回荡，却被厚重的门板和外面喧嚣的音乐彻底掩盖，没有任何人能听到，没有任何人能来救她。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储物间的死寂。是陈念藏在裤兜里的手机，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一直被她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她连忙擦干眼泪，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舅舅”两个字，像一束微弱的光，照亮了她漆黑的世界。
是陈明，她母亲的弟弟，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真心关心她的人。
陈念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久违的希望。她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机，连忙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贴在耳边。
“念念，你还好吗？”陈明温柔而关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熟悉的暖意，“我听你妈妈的朋友说，你最近没去学校，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到舅舅的声音，陈念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再次滚落下来，她张了张嘴，想把自己的遭遇一股脑地告诉舅舅，想喊着“舅舅救我”，想让他带自己逃离这个地狱。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虎哥的威胁像一把利剑，悬在她的头顶，她怕自己说了，虎哥会真的把照片发出去，会报复她，甚至会伤害舅舅。
“舅舅，我……我没事。”陈念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就是……就是最近有点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我挺好的，你别担心。”
“没事就好？”陈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疑和担忧，“念念，你跟舅舅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是不是你爸又对你不好了？”他知道陈强自从陈念母亲去世后，就变得越来越不负责任，常常不管不顾陈念的生活，“如果他欺负你，或者你遇到了别的麻烦，一定要告诉舅舅，舅舅现在就过去找你。不管发生什么事，舅舅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舅舅的话像一股暖流，淌过陈念冰冷的心田，让她心里一阵温暖，又一阵刺痛。她知道，舅舅是真心想帮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抛弃她的人。可她还是不敢说，她怕自己的麻烦会连累到他，怕虎哥那些人会对舅舅不利。
“我真的没事，舅舅。”陈念哽咽着说，“我就是有点想家了，想听听你的声音。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好点了，就给你打电话。”
“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熬夜。”陈明的声音里满是无奈，“有任何事，随时给舅舅打电话，知道吗？舅舅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念握着还带着余温的手机，眼泪掉得更凶了。手机屏幕上，舅舅的号码清晰可见，像一根救命稻草，可她却不敢伸手去抓。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矛盾和痛苦。她想活着，想摆脱虎哥的控制，想回到正常的生活，想依偎在舅舅身边，感受久违的亲情。可她又害怕，害怕那些照片被曝光，害怕自己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对象，害怕给舅舅带来麻烦。
黑暗中，她紧紧攥着手机，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暗暗发誓：如果这次能活下来，她一定要好好生活，再也不会轻易相信陌生人，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可现在，她被困在这个冰冷的储物间里，被恐惧和绝望包围着，看不到任何出路。
她只能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默默祈祷，祈祷舅舅能察觉到她的异常，祈祷警察能早日找到这里，祈祷这一切可怕的遭遇能早点结束。可回应她的，只有储物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和窗外酒吧里传来的、刺耳而糜烂的音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