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第1页）
第十一章酒吧关联
夜色像泼洒的墨汁，掺着雨后的湿冷，将“夜色魅影”酒吧裹得密不透风。霓虹灯牌的红蓝光在氤氲水汽里晕开，在坑洼的柏油路上投下扭曲的光斑，时而拉长如吊死鬼的舌头，时而蜷缩似狞笑的鬼脸。酒吧门口的烟雾里，劣质烟草味混着廉价香水与酒精的酸腐气，像一张黏腻的网，隔着三条街都能嗅到那股糜烂的甜腥。穿露脐装的女孩踩着细高跟踉跄而过，领口的亮片蹭过醉汉的胳膊；染着银发的青年叼着烟，眼神迷离地倚在墙角，指尖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这里是城市的阴影地带，白日的道德规则在此失效，罪恶在灯红酒绿里疯狂滋长。
酒吧后台的狭小隔间，比外面更显逼仄。墙皮剥落处露出发黑的水泥，空气中飘着霉味与汗液的酸臭。虎哥翘着二郎腿陷在破旧沙发里，沙发弹簧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与外面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形成诡异的呼应。他左手把玩着一部黑色智能手机，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屏幕，上面是一串匿名账户的转账记录，最新一笔五位数的金额刺痛了眼底。他嘴角挂着阴鸷的笑，眼角的刀疤随着面部肌肉抽动，像一条蛰伏的蜈蚣。右手夹着的烟卷燃到了尽头，烫到手指才猛地甩掉，烟灰落在磨破洞的牛仔裤上，他毫不在意地用鞋底碾了碾。
两个手下垂手侍立在旁，脑袋埋得快贴到胸口。左边那个瘦高个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右边的矮胖子额角渗着冷汗，顺着脸颊滑进衣领，却不敢抬手擦拭。酒吧里的喧嚣被厚重的木门挡在外面，隔间里只剩下虎哥的呼吸声，以及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冷光，压得人喘不过气。
“虎哥，‘黑夜行者’那边又催了。”瘦高个咽了口唾沫，声音细若蚊蚋，“刚才发了加密消息，问什么时候把那丫头的‘成果’发过去，还说……还说别耽误事。”
虎哥抬了抬眼皮，瞳孔里映着屏幕的幽光，冷笑一声，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急什么？”他拇指在屏幕上狠狠一滑，转账记录向上滚动，露出一连串相似的条目，“这丫头的价值还没榨干呢，等她彻底垮了，再把那些东西交出去，老鬼才会给更多。”他顿了顿，指尖在五位数金额上敲了敲，语气里满是贪婪，“不过这老鬼倒是真大方，比起那些抠搜的雇主，爽快多了。”
“那丫头……好像不太对劲。”矮胖子突然插话，声音发颤，“昨天送她回去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跟丢了魂似的，会不会……”
“闭嘴！”虎哥猛地呵斥，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了天？”他踹了一脚面前的啤酒箱，空罐子哗啦啦倒了一地，“按我说的做，到时候钱少不了你们的。要是敢坏了‘黑夜行者’的事，你们知道下场。”
两个手下吓得浑身一哆嗦，再不敢多言。他们都见过“黑夜行者”的手段，去年那个试图泄密的小弟，最后被发现时，手机里存着满屏的诡异照片，人已经疯疯癫癫，再也没出过精神病院。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隔间的木门被猛地踹开！木屑飞溅中，陆沉带着苏晴和四名警员冲了进来，警灯的红蓝光芒如利剑般刺破黑暗，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照亮了虎哥惊愕到扭曲的脸。
“警察！不许动！”陆沉的声音严厉如惊雷，盖过了外面的音乐与里面的骚动。他右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住虎哥，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藏在心底的罪恶。苏晴紧随其后，手里的搜查令高高举起，动作干脆利落，眼神里满是凛然正气。
虎哥反应极快，猛地起身想往隔间后方的通风口钻——那是他早就留好的后路。但警员们早有准备，左边的高个警员一个箭步上前，一记扫堂腿踹在他的膝盖弯，虎哥“哎哟”一声单膝跪地，还没来得及挣扎，另一名警员已经扑了上来，双手死死按住他的肩膀，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了他的手腕，金属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没犯法！”虎哥嘶吼着，拼命扭动身体，额角的青筋暴起，脸上满是狰狞。他试图用肩膀撞开警员，却被死死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咆哮，唾沫星子溅到了警员的制服上。
“没犯法？”苏晴上前一步，将搜查令“啪”地摔在虎哥面前的矮桌上，纸张的脆响在寂静的隔间里格外刺耳，“我们怀疑你胁迫未成年人从事色情交易，涉嫌故意伤害、敲诈勒索多项罪名，现在依法对你进行搜查！”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虎哥的心上。
警员们迅速展开搜查。矮桌的抽屉里翻出一沓沓现金，用橡皮筋捆着，散发着油墨与汗液混合的味道；墙角的纸箱里藏着几部老旧手机，屏幕上还残留着模糊的聊天记录；一名警员接过虎哥那部黑色手机，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很快脸色一沉，抬头看向陆沉：“陆队，找到了！加密聊天记录，还有多笔匿名转账！”
陆沉快步上前，接过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用的是暗语，但结合之前掌握的线索，不难看出“黑夜行者”指使虎哥胁迫陈念的全过程——“让她听话”“拍点有用的”“别让她跑了”，每一条消息都透着阴森的恶意。而转账记录更是关键，林溪自杀的前三天，陈念被胁迫的当天，都有大额资金转入，转账账户的源头，正是安徽阜阳的一个匿名IP，与“黑夜行者”在群聊中伪装的IP地址完全一致。
“这些钱是怎么回事？”陆沉举起手机，将屏幕凑到虎哥眼前，厉声问道，“‘黑夜行者’让你做什么？你对陈念做了什么？”
虎哥的脸色瞬间从通红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一会儿看向地面，一会儿瞟向通风口，嘴唇哆嗦着，却还在狡辩：“我不知道！这是别人给我的货款！我做的是正当生意，酒水批发！”
“酒水批发？”苏晴冷笑一声，弯腰从警员手里拿过陈念的照片，递到他面前。照片上的陈念眼神怯懦，嘴角还有未消的淤青——那是虎哥手下打的。“什么货款需要用匿名账户？什么酒水生意要和一个诱导青少年自杀的群主频繁往来？”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你胁迫陈念拍摄不雅照片，逼迫她与陌生男子接触，是不是受了‘黑夜行者’的指使？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狠心害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提到陈念，虎哥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恐惧取代——他想起了“黑夜行者”的警告：“要是泄露了半个字，你老婆孩子在老家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那声音阴恻恻的，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咬紧牙关，腮帮子鼓了起来，摇着头嘶吼：“我不知道什么陈念！也不知道什么群主！你们别血口喷人！我要律师！我要见律师！”
陆沉看着虎哥顽固的样子，眼神越来越沉重。他知道，虎哥是个老江湖，混迹灰色地带多年，极懂如何规避法律责任。但他从虎哥闪烁的眼神、颤抖的身体里，看到了心虚与恐惧——“黑夜行者”对他的控制，远比想象中更深。而这笔交易，绝不仅仅关乎陈念和林溪，很可能还有更多的孩子，正被困在这张罪恶的网里。
“把他带回警局审讯！”陆沉下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警员们押着虎哥走出隔间，酒吧里的顾客们瞬间安静下来，音乐也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惊讶、好奇、幸灾乐祸……各种神色交织在一起。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被苏晴严厉地制止：“不许拍照！配合调查！”虎哥低着头，头发凌乱地遮住脸，却还是能看到他眼底的不甘与恐惧。陆沉看着眼前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景，心里一阵厌恶——就是这样的地方，用虚假的繁华掩盖着肮脏的交易，毁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
回到警局，审讯室里的灯光惨白刺眼，如同一把冰冷的手术刀，要剖开人心最深处的黑暗。虎哥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扶手上，金属与塑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低着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偶尔滚动的喉结。
陆沉和苏晴坐在对面，桌上放着手机、现金、照片等证据，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压力墙。审讯室里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虎哥的心上。
“虎哥，我们知道你不是主谋。”陆沉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黑夜行者’利用你，给你钱，让你胁迫陈念，就是为了让你成为他的帮凶，替他挡枪。”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转账记录，“这些钱，是你用良心换的，但你有没有想过，陈念才十六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你毁了大半。”
苏晴接着说道：“而且，你胁迫未成年人，已经触犯了《刑法》第二百六十二条，等待你的将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你能如实交代‘黑夜行者’的真实身份、你们的交易细节，帮助我们抓住他，捣毁那个害人的群聊，这就是立功表现，法院会考虑对你从轻处理。”她看着虎哥，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忍，“你还有老婆孩子，难道你想让他们一辈子都顶着‘罪犯家属’的名声过日子吗？只要你配合，我们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黑夜行者’再也不能威胁到他们。”
提到家人，虎哥的身体明显动了一下，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他缓缓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眼神里充满了挣扎——一边是“黑夜行者”的死亡威胁，一边是法律的严惩与家人的未来。他想起老家的儿子刚上小学，女儿还在襁褓里，老婆每次打电话都嘱咐他“少做点危险的事”，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金钱的诱惑，一步步掉进了深渊。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他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陆沉和苏晴，“我们从来没见过面，都是通过加密软件联系。他给我发指令，我照做，然后他打钱。他只说如果我泄露消息，就让我家破人亡。”
“他的声音有什么特点？有没有提到过什么具体的地点、人名？”陆沉立刻追问，身体微微前倾，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虎哥的眉头紧紧皱起，努力回忆着：“声音是合成的，分不清男女老少。他偶尔会提到‘阜阳那边’，还有一次说‘那个群里的小家伙们很听话’。别的……别的就没有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茫然，似乎也被“黑夜行者”的神秘所困扰。
苏晴拿出笔，飞快地记录着：“加密软件是什么？账号是什么？他有没有给你发过什么文件、照片？”
“软件是他让我专门下载的，叫‘暗影’，账号是一串乱码。”虎哥的头又低了下去，“他没发过文件，只有文字消息。每次任务完成，他都会让我删除聊天记录，说一旦被查到，后果自负。”
陆沉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失望，但也有一丝庆幸——至少虎哥松口了，虽然信息有限，但总比之前的沉默不语要好。他们知道，“黑夜行者”极其狡猾，做事滴水不漏，想要从虎哥这里套出更多线索，还需要更多的耐心和证据。
与此同时，技术科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几名警员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的代码如流水般滚动。他们正在全力破解虎哥的手机，试图恢复被删除的聊天记录，追踪“暗影”软件的服务器地址，查找更多与“黑夜行者”相关的线索。
“队长，找到了！”一名年轻警员突然大喊一声，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我们恢复了部分删除的聊天记录，里面提到了一个代号‘夜莺’的人，还有一个地址——城郊废弃的造纸厂！”
技术科科长立刻凑上前，看着屏幕上的内容，眼神凝重：“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陆队！另外，继续追踪服务器地址，一定要找到‘黑夜行者’的真实位置！”
夜色越来越深，审讯室里的灯光依旧惨白。陆沉看着虎哥沉默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付出多大的努力，都要揭开这背后的真相，抓住“黑夜行者”，捣毁那个害人的群聊，将所有的罪犯绳之以法，不让更多的孩子受到伤害。而城郊废弃的造纸厂，或许就是下一个突破口，那里藏着的，可能是更多不为人知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