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猫（第2页）

萧凌则不算是个好人，但确实是个好孙子，虽然这句话听着像骂人，却是楚虚淮看原书时对他为数不多的夸赞。

校园少了萧凌则，平静了不少。

转眼期末考试结束，魏莱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名，楚虚淮从年纪四百多名进到了年级前五十。

“给。”楚虚淮递给魏莱一部手机，“为了奖励我成绩进步，我给自己买了一个新手机，这只旧的给你。”

“如果你不要的话，我就扔啦，反正也没有用了。”他作势要扔进垃圾桶。

魏莱拦住他的手，拿过手机：“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楚虚淮找了新的家教老师，但时不时魏莱还是会给他讲题。

当风变得凌厉，海市的冬天到了。

“该死的，别人过冬都是往南边跑，你还得去北边。”魏嫣然在候机室抱怨，“记得过完年就赶紧回来，如果他们让你不舒服也直接回来。”

为了送楚虚淮，她专门空出一天，“多带魏莱出门玩玩，两个人不要整天呆在家中学习。”

魏莱从未坐过飞机，也不曾去过北方，他去过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高一时母亲下定决心带着他连夜逃离父亲，从一个省到另外一个省。

当飞机冲破云层，变化在万米高空悄然开始。从上方向下望，大地的色块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山连山饱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绿色，慢慢被北方平坦的苍黄、赭石色替代。

真正的冲击在打开舱门的瞬间。那股北方的风一下子像是要刺痛肌肤，本来他还觉得准备的衣服太过厚实。

楚虚淮最近找到了和魏莱最佳的相处方式，将对方看做是一只猫，敏感且界限感强，情感表达很含蓄。这样一来，魏莱的行为举止在他看来就变得可爱不少。

他从时空局前辈那得到的灵感，彼时前辈窝在沙发吊儿郎当地说：“工作的时候遇到各种性格的任务对象都有，有些根焉坏，无论你怎么对他好，他终究是不受情的，这时候你就把他当做是儿子，自己是个老父亲，心中默念父爱无疆就会好受一些。”

魏莱不是根焉坏的主角，但是将他看成猫更有利于楚虚淮情感投入，毕竟他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却知道怎么爱一只猫。

此时魏莱用视线的余光探索四周，表面却显得很镇定，让楚虚淮幻视一只明明好奇，脑袋却故作镇定地保持不动的猫咪。

和接机的人汇合，两人坐着车子来到了别墅。

走进这个别墅的一瞬间，魏莱感觉到一丝熟悉，明明是从未来过的地方。他观察量久才发现，是因为内部的整洁感和对称感让他熟悉

所有的家具都遵循着严格的几何构图，茶几上的三本杂志，边缘与茶几边缘完美平行，并且按照从厚到薄的顺序精确叠放。地板是光滑如镜的深色大理石，上面看不到一根头发或一点灰尘。

完美整洁到虚假，魏莱在楚虚淮的房间看到过这种完美，房间的书籍没有按照颜色，而是按照书脊的高度进行排列，从矮到高，形成一道平滑上升的曲线。另一面墙则挂满了各种清单、日程表和流程图，用磁钉牢牢固定，所有纸张的边角都对齐无误。

横亘在餐厅中央的，是一张长度惊人、线条冷峻的实木长桌。主位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约莫四十多岁，身形挺拔，穿着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居家服。

他的左边坐着一个女人，低首垂目，双手放在膝上，衣着光鲜亮丽却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的右边坐着一个还未发育的少年，约计刚上初中的年纪，他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眼前的盘子上，仿佛能将白色的瓷盘看出一朵花来。

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宣泄地面，整个画面和谐又统一，却让人感觉不舒服。

真是熟悉的场景，上一世，母亲死后楚虚怀每日在严家都对着这三张脸，一言一行都像机器人。

很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

“父亲。”

主位的男子微微点头，一旁有仆人上前拉开椅子，一边一个座位。

楚虚淮没有坐下，仆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大步绕过半个餐桌，拉开魏莱身边的椅子，椅腿与地面发出短促沉闷的摩擦声。

尖锐的摩擦声打破了宁静，楚虚怀父亲的眉头紧皱，满脸厌弃，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垃圾。

他说：“你来着就是为了惹我生气的吗？”

楚虚淮满脸无辜：“我做什么了，不懂你的意思。”

父亲深呼吸离开饭桌，只留下一句：“这几天好好陪陪你的奶奶。”

他离开后，房间中的气温终于回暖，每个人的肩膀都松懈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