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有罪(第1页)
李来奇的高中生活,开局就上演了一场自卫反击战。
莫名其妙地开战,稀里糊涂地休停,不算吃亏但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尽管他最后出乎意料地得到了同学们的支持和掌声,但总觉得像吃了露出半条虫子的苹果一样,想起来就从头到脚哪哪都不舒服。
放学后,李来奇和张伦推着自行车出了校门,俩人默不作声地走着。
路过一间门面房时,在广告灯箱发出的一道道流光的映衬下,张伦终于看清了李来奇那张没有任何表情却透着苦闷不堪的脸。
那张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模样。
张伦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那个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招牌——零点台球厅。
“诶,来一局?”张伦提议。
“算了,还是回家吧。”李来奇微微转过头,低眉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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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张角落里的球桌,李来奇把书包往沙发上随手一扔,抄起一根球杆又是掂分量又是擦杆头,煞有介事地一顿比划,一扫刚刚非他该有的六神无主的状态,连人带魂一起回到了人世间。
打台球对李来奇来说,不仅仅是一种休闲方式,还是他重要的社交手段。
他第一次进台球厅是小学的时候,是他正在上初中的三叔领他见的世面。
那时的李来奇,人比球桌高不了多少,当然是打不了台球的,只能站在球桌旁看着三叔潇洒地一杆清台。
打完十几局之后,看着三叔在店主略显凶狠的目光注视下,一分钱不用掏,大摇大摆地走出台球厅,小家伙儿的心中满是崇拜。
从那以后,李来奇就成了台球厅的常客,也因此交到了一些投缘的人。赵亮和刘罗光都是他上初中时候,在台球厅里切磋出来的朋友。
李来奇屏气凝神,握紧球杆,身体伏在桌案上,翘起拇指架起手型,眯着一只眼睛瞄准了前方的白球,手臂有节奏地前后摆动。
笔直的杆头蓄势待发,仿佛此刻三叔灵魂附体,脑海中还浮现出各种赌神、赌侠和赌圣巅峰对决时的经典画面。
说时迟那时快,他脚跟蹬地,一个力贯全身,球杆如狙击枪的撞针一般瞬间发动,直冲白球而去。
呲——
劈枪了!
张伦差点儿从一旁的破椅子上掉下来。
他憋着笑,一脸的幸灾乐祸,“哎呦喂,这不是李大头的水平呀!”
本来就不痛快的李来奇,一听张伦用“李大头”这个外号调侃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东滦镇台球界有个专业术语,叫做“大头杵”,顾名思义就是用球杆的大头打台球。
长期混迹台球厅的人都知道,这纯粹是为了迁就用小头打不着球的菜鸟而被特许的一种打法,与篮球界的“端尿盆”和玻璃球界的“呕弹”一样,在圈内相当不入流,一不小心粘上就是一辈子的话柄。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即便是新手也不敢倚小卖小,轻易领了“某大头”的外号。
李来奇多有个性一人呐,天资不聪颖但架不住人家勤奋。刚接触台球那会儿,一点儿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到哪儿都是拎着大头杆“哐哐”一顿乱杵。
秉承着这种勇敢无畏的精神,再加上武林绝学“大力出奇迹”的加持,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偶尔也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