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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文 关于招贴法的辩论(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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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卢普先生在结束他的全部发言时摊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否决这个法令,将大大有助于使那部分在宪法未经修改以前不能同意承认宪法的居民感到心安。”

卢普先生所关心的,是“使那部分”还没有跟曼托伊费尔沆瀣一气的“居民感到心安”!

左派先生们原来就是这样!他们厌恶激烈的运动,而既然他们是议员,并且懂得他们无力向军刀专政作斗争,他们希望的只是赶快了结那些关于原则的讨厌问题,装样子把宪法修改一番就宣布其生效,对这部宪法举行宣誓,最后使“革命结束”。那时他们就可以过宪制的安静生活,照章行事,夸夸其谈,互相倾轧,偏袒徇私,更换内阁,等等;就可以过法国的奥迪隆[6]辈、梯也尔辈和摩莱辈在巴黎过了十八年的那种悠然自得的闲散生活,也就是基佐如此喜欢称之为宪制游戏的那种生活。因为只要扰乱他们安宁的革命运动一减退,瓦尔德克内阁就不再是不可能的了!而人民本来还没有成熟到共和国的水平呀!

在卢普先生的演说之后,剩下需要说明的还有一切。首先要谈的问题不是一般出版自由的限制,而主要是出版自由在招贴方面的限制。必须说明招贴的作用,捍卫“街头文学”,特别是捍卫工人享受免费文学的权利,而招贴则是免费文学的一种。不应该对用招贴引起激愤情绪的权利含糊其词,而应该公开地维护这种权利。但卢普先生关于这点却只字未提。卢普先生又一次用庄严而枯燥的语调,啰啰嗦嗦地重复了关于出版自由的陈词滥调,——这些陈词滥调是我们在书报检查制度存在三十三年以来已有足够的机会从各方面加以讨论了的,——并且由于他说出了“国民报”的先生们就这个问题所知道的一切,这家报纸就认为卢普先生透彻地阐明了问题!

在“光明之友”卢普之后接着发言的是“蒙昧主义者”里德尔。但是里德尔先生的演说太妙了,不好仓促地来谈它。AdemaindonRiedel!(那么就明天再见吧,公民里德尔!)

科伦4月23日。议员里德尔的演说在已举行的辩论中无疑是最典范的一篇演说。当内阁阁员的席位上还保持一定程度的审慎,甚至曼托伊费尔还使用一些假立宪主义的词句,只有笨拙的暴发户海特男爵一人有时忘记他所扮演的立宪派角色的时候,从巴尔宁-安格闵德来的里德尔先生却毫不客气地以乌凯马尔克的真正代表的姿态出现。从来还没有一个选区像里德尔先生的选区这样有如此合格的代表人物。

里德尔先生在自己的演说一开始就问:什么是招贴?并且回答说:

“就词的本来含义说,招贴乃是应该对居民情绪起安定作用的公开声明。”

根据里德尔先生的词源学,招贴的“用途”就是如此。

我们暂且不打算跟里德尔先生争论“招贴”一词的来源。我们只提醒他注意:如果他比较仔细地读完了法案,他就完全不必对词源学下这么大的功夫了。法案中不仅谈到“招贴”,而且也谈到“就词的本来含义说”除了张贴而外别无任何其他“用途”的“声明”。

里德尔先生不是这样,而是对人们最可耻地滥用“招贴”一词表示义愤:

“招贴照例只是用来煽起**,煽起特别是对当局的罪恶的仇恨或复仇的火焰……因此,招贴照例是和它自己的名称完全对立的。所以招贴的使用往往变成滥用(即滥用其名称),于是产生了一个问题:地方警察当局是否应该放任这种使用招贴来胡作非为的行为(即这种滥用“招贴”名称的行为)?警察局是否应该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这种造成滥用(名称)招贴(并非招贴的声明,即并非安定人心的声明)来胡作非为的同谋者?”

简单点说,将来是否应该“按用途”(即按招贴一词的意义)来使用招贴?

曼托伊费尔提出来论证招贴法案的理由,一则是警察性质的,另一则是必须整饬市容,这真是大错而特错了!中央特设委员会从政治上考虑主张通过法令,这是多么大的失策啊!这个法令之所以必不可少,——是由于词源学的原因,而实质上这个法令应该称为:关于恢复招贴一词的“真正含义”的法令。

可是,论据十足的里德尔先生却大大地错了。如果我们不惜使我们的读者感到万分无聊,同里德尔先生进行一场词源学的争论,那我们就会捧着迪茨的语法来向他证明,“招贴”一词完全不是出自拉丁文placare(安抚、调解、劝慰),而只是法文placard〔声明、海报、招贴〕的曲解,这个法文词的词根是plaque(题词的牌子),又是出自德文。这样一来,里德尔先生所谓起安定作用的全部理论,就会像纸牌搭成的小屋一样散塌了。

这对于里德尔先生当然无所谓,而且到底还是他对。所谓起安定作用的整个这一套理论,本来只不过是学究式的伎俩,是captatiobeiae〔企图哗众取宠〕,而隐藏在这背后的是显然想利用有产阶级恐惧心理的企图。

招贴“煽起**”,招贴“煽起特别是对当局的罪恶的仇恨和复仇的火焰”,招贴“号召无知的群众游行示威,而游行示威则会危险地〈!〉破坏秩序并超出法定自由的范围”。所以招贴必须禁止。

换句话说,联合起来的封建主、官僚和资产者去年秋天用武力举行了政变,而现在打算靠议会给我们钦定一些为了使这些先生们能够安然享受自己的胜利成果所必需的补充法令。他们讨厌死了“**”,他们用各种手段来扑灭“对当局的罪恶的仇恨和复仇的火焰”——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权力机关了——,来恢复“秩序”和重新把“法定自由”限制在适合于他们的范围之内。而这些范围将是什么样的,可以从里德尔先生把绝大多数人民称为“无知的群众”这一点判断出来。

里德尔先生感到侮辱这班“无知的群众”的话还说得不够。他继续说道:

“阅读这些(包含在招贴中的)报道的,多半正好是人民中的这样一个阶级,这个阶级最不习惯看书面报道,不能像惯于阅读并熟悉出版物骗局的公众那样,以应有的谨慎和保留态度来衡量和检验书面报道的可靠性……”

这班无知的群众,这个最不习惯看书面报道的阶级究竟是什么人呢?也许是乌凯马尔克的农民吧?决不是,因为第一,他们是“民族的中坚”,第二,他们不读招贴,第三,他们把里德尔先生选为自己的议员。里德尔先生所指的只是城市工人,即无产阶级。招贴是影响无产阶级的主要手段;无产阶级按自己的地位本身来说是革命的,无产阶级无论在立宪制度下还是在专制制度下都是受剥削的阶级;它随时准备再拿起武器;主要威胁正是从无产阶级方面来的,所以,凡是有助于在无产阶级中保持革命毅力的一切东西,都要取缔!

但是有什么东西能比招贴更有助于在工人中保持革命毅力呢?招贴可以把每条街的拐角变为一张大报纸,过路的工人能从中得悉当天的事件和这些事件的意义,了解各种不同的观点及这些观点的反对意见,他们能在这里同时遇到不同阶级和不同见解的人,跟这些人讨论招贴的内容;简而言之,招贴对于工人来说同时既是报纸,又是俱乐部,并且这一切都是不要花费分文的!

但正好这一点是右派先生们所不喜欢的。到底还是他们对。他们从无产阶级方面受到即使不是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危险;那末大权在握的他们为什么不力求用尽一切手段来消除这种危险呢?

任何一个人也不能对此表示异议。托天之福,我们在军刀专政之下生活已经将近六个月了。我们决不幻想现在能够同我们的敌人公开作战,同样我们也决不幻想采用唯一能使我们党取得政权的手段。我们不会卑下到从道义上去责备目前占统治地位的容克地主、官僚和资产者的三角联盟,指责他们想不择手段地把我们变成奴隶。即使抱怨派先生们那种正气凛然的说教腔调和慷慨激昂的悲愤情绪本身并不是反对我们的,那末单是为了下面这一点,我们也要拒绝这类空洞的论战词句,即我们终究还是坚决希望对我们的敌人进行报复。

但我们感到奇怪的是,现在执掌政权和拥有正式多数的先生们却不像我们这样开诚布公地发表意见。很难想象还有比里德尔先生更恶劣的乌凯马尔克的代表了,可是甚至他也禁不住要在自己演说结束时声明:

“当然,我从未打算在任何程度上阻挠自由发表意见。我认为追求真理的精神斗争是自由民族的神圣事业,任何人都不得侵犯。”

在另一处地方,里德尔先生说,他希望:

“容许招贴根据一般文学著作的传布原则来传布。”

在先已作了各种解释之后,这几句话应该作何了解呢?如果出版是自由的话,那末现有的政府和君主立宪目前就根本不能在文明国家中保持政权。出版自由,不同意见的自由斗争就意味着允许在出版方面进行阶级斗争。但梦寐以求的秩序却正好要压制阶级斗争,要堵塞被压迫阶级的言路。因此,那班要求安宁和秩序的人就必须消灭出版物中的不同意见的自由斗争,必须通过出版法、禁令等等来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对市场的垄断,尤其是必须直接禁止像招贴和传单这样的免费文学。这些先生们对于这一切都是很清楚的;可是他们又为什么不公开地这样说呢?

的确,里德尔先生,为什么您不建议立即恢复书报检查制度呢?要知道,此外就没有更好的手段来安定“**”,来扑灭“对当局的罪恶的仇恨和复仇的火焰”和保障“法定自由的范围”了!Voyons,Riedel,soyonsfrancs!(真的,公民里德尔,让我们开诚布公吧!)要知道事情终究会是这样的!

里德尔先生离开了讲坛。接着发言的是司法大臣,从爱北斐特来的法律顾问西蒙斯,他是乌培河谷如海特男爵一样的资产阶级家庭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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