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第2页）

就在童磨铁扇挥出的前一瞬，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没有试图格挡或闪避那致命的攻击，反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日轮刀猛地插在地上，双手松开刀柄，然后——猛地扯开了自己队服的衣襟！

在我的里衬内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赫然用油纸包裹、固定着数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那是效力最强、浓缩提纯的紫藤花香！是我离开蝶屋前，从蝴蝶忍小姐的药房中，以治疗旧伤为由，悄悄取走的最后底牌！

与此同时，我抬起头，对着童磨，露出了一个混杂着绝望、疯狂与最终解脱的笑容。

“童磨……”我轻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意志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吗？”

他挥扇的动作，因我这反常的举动和话语，有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停滞。七彩的眸子，落在了我胸前那些鼓囊的布袋上，瞳孔微微收缩。

“这就是答案——”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扯断了固定布袋的绳索，将所有的紫藤花香囊，狠狠按向自己的胸口，同时，身体向前一倾，不是后退，而是主动撞向了他那即将挥落的、凝聚着致命寒气的铁扇！

噗嗤！

铁扇锋利的边缘，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我的肩胛，鲜血喷涌而出，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但几乎在同一时刻，被我按碎的香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浓郁到极致的紫藤花香气！那气息如同有形的冲击波，以我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呃啊——！”

童磨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极度厌恶的嘶吼！他七彩的眸子瞬间布满血丝，那完美的、悲悯的面具第一次彻底碎裂，露出了底下扭曲而狰狞的表情！

紫藤花，对鬼是剧毒。如此近距离、高浓度的冲击，即使是他这样的上弦，也无法完全免疫！

他刺入我身体的铁扇猛地抽出，带出一蓬血雨。他踉跄着后退，周身原本稳定的寒气变得狂乱暴走，冰晶不受控制地在他周围凝结又破碎。

而我，借着被他铁扇带出的力道，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肩胛处的伤口血流如注，意识因为失血和剧痛开始模糊。

但我看着他那副痛苦而失态的模样，看着他那张第一次露出如此“生动”表情的脸，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带着血沫。

“看……看到了吗……”我断断续续地说，视线开始涣散，“这就是……我的……答案……”

宁可自毁，宁可与他同归于尽，也绝不屈服，绝不成为他橱窗里冰冷的收藏。

童磨稳住身形，他脸上的扭曲渐渐平复，但那双七彩的眸子，却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到极致的情绪——有被冒犯的暴怒，有对紫藤花的本能憎恶，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震动？

他看着我倒在血泊中，看着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紫藤花香依旧缠绕在我周身，看着我这副濒死却带着胜利般笑意的模样。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还想凝聚血鬼术，给予我最后一击。

但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放了下来。

周围的寒气开始收敛，狂乱的冰晶渐渐平息。

他站在那里，月光将他白橡色的头发染成银色，七彩的眸子如同蒙尘的琉璃，深深地看着我，仿佛要将我此刻的模样，永恒地刻入他那空洞的记忆深处。

“……你赢了。”良久，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不再带有任何轻佻或悲悯，只剩下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这场游戏……是你赢了。”

他转身，不再看我的身影，一步步走入神社深处浓重的阴影里。

“带着你那可笑的意志……和这身污秽，活下去吧。”

“我独一无二的……‘冰莲之姬’。”

他的声音随着身影一同消散在黑暗中。

最后那声称呼，不再带有占有欲，反而像是一句……告别。

我躺在冰冷的石地上，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和那依旧刺鼻的紫藤花香。

天空的尽头，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黎明，终于要来了。

我缓缓闭上眼，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那件素净的、母亲留下的白色浴衣，在晨光中，轻轻飘荡的模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