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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层下水流涌动般的情绪。快了。

(最后的舞台,已经搭好。)

仪式的前夜,宅院为明天的盛会做准备,仆从来往稍显频繁。她以需要静心准备为由,遣开了身边侍奉的侍女,独自留在燃着莲香的和室内。

月光透过格窗,照在她身上那件最为华丽、绣工也最繁复的七彩冰莲浴衣上,流光溢彩,却冰冷刺骨。

她走到房间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看似装饰用的、古老的漆木柜。这是她数月观察下来,唯一可能避开他耳目、存放旧物的地方。指尖在柜门内侧的暗格处轻轻摸索,然后,用力一按。

暗格弹开。

里面,整齐地叠放着的,正是那件早已被她“丢弃”的、母亲留下的素白浴衣。浴衣上,还放着一小包用特殊油纸严密包裹的东西——那是她当初藏在身上、最后用以自毁的高浓度紫藤花精粹,以及……一片薄而锋利的、淬炼过的日轮刀碎片。这是当初那夜,她拼死留下的最后武器。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抚过那件白色浴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阳光与母亲怀抱的味道,与这满室冰冷莲香格格不入。

(对不起,母亲。我终究,无法干干净净地离开。)

她没有换上它,只是将那片冰冷的日轮刀碎片,紧紧握在了掌心,藏入了浴衣宽大的袖袋之中。然后,将紫藤花精粹小心地别在内衬。

第二天,仪式在宅院最大的厅堂举行。金色的莲花装饰铺满视野,虔诚的信徒跪伏于地,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火与冰冷莲香混合的诡异气息。

童磨高坐于上首的座椅,身着最隆重的神官服饰,七彩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他向她伸出手。

她穿着那件绚烂至极的七彩冰莲浴衣,一步步,在无数狂热的目光中,走向他。黑发如瀑,衬得小脸苍白,姿态顺从,如同被献祭的羔羊。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引到自己身侧的位置,近乎炫耀地向信徒展示着她。

“看吧!”他的声音空灵而充满力量,“这便是永恒之美,便是吾之慈悲的化身!皈依于我,尔等亦可得享此般极乐!”

信徒们的欢呼与诵念声如同潮水。

就在这气氛达到顶点的时刻,就在童磨侧首,用最满足、最占有的眼神凝视她的瞬间——

她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杀气。

她只是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将那片日轮刀碎片紧紧握住,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不是刺向他,而是狠狠地、决绝地,划向了自己身上那件华丽浴衣的胸口——那冰莲图案最繁复、最核心的位置!

撕拉——!

精美的丝绸应声而裂!露出了内里别着的、那包紫藤花精粹!

同时,她猛地扯开破裂的衣襟,将精粹狠狠按向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正是百年前那个女子执念残留、曾引起他“松动”的地方!

“啊——!!!”

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并非来自她,而是来自童磨!

那浓郁到极致的紫藤花毒,混合着她决绝自毁的意志,以及胸前骤然破碎的、他“完美收藏”的标志,像一柄烧红的利刃,不仅狠狠刺穿了他的感官,更精准无比地、再次狠狠撞上了他体内那颗本以为已平息的“石子”!

“不——!!!”

童磨猛地捂住自己的头,七彩的眸子瞬间布满血丝,瞳孔混乱地缩放,那完美的面孔因极致的痛苦和某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受控制的震荡而扭曲!他周身的寒气失控地爆开,整个华丽的厅堂瞬间冰封,跪地的信徒们惊恐地僵住,或被冰棱刺穿!

她看着他失态的模样,看着他那张第一次彻底碎裂、露出底下混乱与痛苦的脸,染血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鲜血从她指缝间涌出,染红了破碎的七彩冰莲,也染红了内里素白的衬里。

“看……”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最终解脱的释然,“你的……永恒……碎了……”

无论是他强加的标记,还是百年前的执念,都在这一刻,被她以最惨烈的方式,一并撕裂。

童磨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那混合着鲜血与破碎华服的模样,盯着她眼中那最后一丝属于“人”的、不屈的光芒。他想咆哮,想将她彻底碾碎,但体内那翻江倒海般的、来自两个灵魂(他自己的和那残留执念的)的剧烈冲突,让他连保持站立都变得困难。

她看着他挣扎的模样,感受着生命随着鲜血快速流逝,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映入眼帘的,不是他扭曲的脸,而是记忆中,那件纯净的、母亲留下的白色浴衣,在阳光下轻轻飘扬的景象。

真好……

她终于,没有穿着那身冰冷的标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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