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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苏珊朗格的艺术符号论美学(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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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格认为,在艺术中,直觉就是艺术知觉。她说:“当我们欣赏一件富有意味的艺术品时,那种时时参与到理解活动之中并构成了推理活动的基础的直觉就立即变成了艺术知觉。”[53]艺术知觉是通过艺术符号对人类情感和生命形式的洞察,是对艺术品“生命的意味”的顿悟。她说,“对艺术意味(或表现性)的知觉就是一种直觉,艺术品的意味——它的本质或艺术的意味——是永远也不能通过推理性的语言表现出来的”[54];直觉能力就是“用来认识一件优秀的艺术品所体现出来的‘情感生命”。[55]而对情感与生命形式的认识或知觉是经过由艺术幻象组成的艺术符号来进行的(虽然艺术的符号与其所表现的生命形式是融为一体的),在此意义上,“艺术直觉是一种判断,而且是一种借助于个别符号进行的判断”。[56]总而言之,“艺术知觉是一种直接的、不可言传的,然而又是一种合乎理性的直觉”。[57]

由于艺术直觉是对“生命意味”的直接把握,所以它对艺术创造和欣赏都是至关紧要的。艺术家如果缺乏这种直觉,他就无法创造幻象符号——“有意味的形式”来表现、传达这种直觉;观赏者若缺乏这种直觉,面对优秀的艺术品就会茫然无知,根本无法发现和体验艺术符号背后的生命形式的律动。也正因为艺术创造和欣赏都离不开直觉,所以优秀的艺术品对人们(包括艺术家与观赏者)的审美直觉能力的提高有很大作用。朗格说:“艺术品对我们的影响就是形成了我们关于情感,关于视觉、听觉和实体的概念。它把想象形式和情感形式一起呈现给我们,就是说,它所澄清并组织的就是直觉本身。虽然艺术品并不能导致自觉的理性思维(推理),但是,它所以具有一种启示力量,并能激励一种在理智上感到深刻满足的情感,其原因就在这里。”[58]由于朗格把直觉与经验相联系,她未把艺术直觉能力看成是完全天赋的,相反,她认为“自由地应用艺术直觉”,“这种天资和才能一样,无论在何处,也无论有多大,都可以通过经验得以提高,也可以由于有害的力量而减弱”。[59]至此,长期以来弥漫于直觉论中的最后一点神秘气息也被清除了。

朗格的美学思想内容很丰富,这里只择其要者作了简要介绍。但仅就上述介绍已可看出,朗格的美学思想是对卡西尔符号论美学的全面发展与深化,她把卡西尔提出的符号理论在艺术和审美方面具体化了,并对卡西尔未贯彻到底或未充分展开的论点结合各门类的艺术实践和经验,进行了充分的阐述和发挥,使符号论在艺术哲学中得到了完善和系统化,把符号论美学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朗格美学善于批判吸收传统和现代西方美学各派、各种观点之所长,在新的基础上加以综合,她的艺术符号是表现性形式,是情感和生命形式的表现,艺术直觉是对生命形式和意味的洞察与顿悟等重要论点,很明显是对表现主义、形式主义和直觉主义等各派美学的批判吸收和辨证综合。她对直觉的独特理解则体现了对德国古典美学力图调和感性与理性的传统的继承,因而具有比较全面、辩证、较少片面性的特点,较之先前各派理论显然推进了一步。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她的美学思想强调了理性的作用,反对艺术单纯作“自我表现”,对19世纪下半叶以来非理性主义和形式主义思潮的泛滥是一个强有力的回击。此外,朗格受到美国实用主义、经验主义传统的熏陶,在符号论中注入了更多经验的因素,而且,她的全部美学著作都是立足于对艺术创造与欣赏的实践经验的考察、分析、总结、提炼,因而更为切实、通俗,更有说服力,这也体现了当代西方美学走向“形而下”的趋势。

朗格美学的缺点也是明显的。首先,由于她是在卡西尔的新康德主义和人本主义符号论框架下起步的,所以,就在认识论上未能越出先验唯心主义窠臼。朗格符号论美学的最大缺陷在于她把艺术的本质和艺术创造非社会化、非历史化了,她关于艺术的定义和生命、情感形式等核心概念,把人的社会历史本质“还原”、降低为自然性、生物性的“生命”运动,从而把艺术创造和欣赏也都归结为对这种生物性“生命形式”的寻找、发现和表现,这就回到了费尔巴哈自然主义人本学的水平,因而陷入了历史唯心主义。与此相关,她虽主观上反对艺术作单纯的“自我表现”或“为艺术而艺术”,但由于她把艺术所表现的人类普遍感情生命化、自然化,最后形式化,所以她的美学仍然有一定程度的形式主义倾向。另外,她的美学思想由于多方吸收,有时辩证综合不够,便出现内在矛盾,如艺术作为符号的前提就应有所指示的对象、概念和意义,但她有时却说艺术符号“并不是那种超出了自身的,而且使人的思想转移到被标示的概念上去的符号”,所以她干脆不愿说这种符号的传递或呈现的“感性形式的意义”。[60]这就造成艺术符号论的内在危机。最后,她的美学固然有较浓的经验主义色彩,但也带来了提炼、概括不够,从哲学高度的阐述不够的弊病,这一点与卡西尔相比显然较为逊色。

[2]苏珊·朗格:《情感与形式》,477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3]苏珊·朗格:《哲学新解》,17页,纽约,1962。

[4]同上书,29页。

[5]同上书,33页。

[6]同上书,34页。

[7]卡西尔:《人论》,41页。

[8]苏珊·朗格:《哲学新解》,35~37页。

[9]同上书,57页。

[10]同上书,63页。

[11]同上书,63页。

[12]同上书,72页。

[13]卡西尔:《语言与神话》,108~113页。

[14]同上书,134页。

[15]同上书,1946年英文版序。

[16]朗格:《情感与形式》,41页。

[17]朗格:《艺术问题》,22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

[18]朗格:《情感与形式》,40页。

[19]朗格:《艺术问题》,20~21页。

[20]同上书,20~21页。

[21]朗格:《哲学新解》,101页。

[22]朗格:《情感与形式》第3章,标题原为“情感符号”。

[23]同上书,41~42页。

[24]朗格:《哲学新解》,81页。

[25]同上书,89页。

[26]朗格:《情感与形式》,51页。

[27]朗格:《艺术问题》,24页。

[28]同上书,66页。

[29]朗格:《哲学新解》,10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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