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1(第2页)
只不过,凌氿还是看穿了她的掩饰,那紧握成拳的右手与脖颈处的细汗不会骗人。
“多谢。”
阿清凝望着火光,轻声吐出这两个字,言语里面听不出半分波澜,像隔了层看不见的霜。
本是感谢的话语在凌氿听来却是无比刺耳,她们本不应该如此疏远。如今,凌氿清楚,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治好面前的女子,其他的她也不敢有任何奢求。
凌氿默默打开医药箱里的夹层,里面是一个通体玄黑的盒子。盒子上没有雕刻一丝花纹,甚至没有一丝打开的痕迹,其中仍有一缕奇异的药香飘出,清冽回甘,让人神志一清。
“玄霜凝血膏?”
“是的。”
“听说,仅一盒便已值千金。”
凌氿仿佛没有听见,仍用食指挑起一大块雪白的药膏,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朝着药膏轻轻呼了口暖气,将药膏细细涂抹在每一处伤口上,哪怕是最细微的划痕,也未曾放过,玄霜凝血膏涂过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慢愈合,不出意外,明天便可痊愈。火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怕弄疼了面前的人,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看着阿清逐渐放松的手掌,凌氿不禁伸手握住,她能感受到她手心的冷汗,她轻轻挠了挠阿清的手掌心,那一刻,她在阿清眼中看到一丝挣扎,复杂的挣扎。
很快,大半盒药膏便已在不知不觉中用完。要知道,仅是这半盒就足以治疗数位重伤病人,此等保命良药,一旦在如今不太平的江湖中现世,许多帮派定会倾巢出动,江湖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此时这一份膏药却堪堪只用于一人。
炉火静静地照耀着沉默的二人,火光之下,映得二人的面容忽明忽暗。凌氿坐在阿清身旁,犹豫了一下,偷偷碰了碰阿清的肩膀,侧目看了看并无任何躲避的对方,进一步轻轻贴近了她的肩膀。
“今宵酒醒何处?”
阿清手中握着一块令牌,它是由玄铁而制,通体银白,无任何铭文,只简单雕刻着一轮残月与一株随风飘荡、栩栩如生的杨柳,只不过火光照耀下,杨柳枝尖似乎还藏着细如牛毛的诡异倒刺,风雅之下暗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凌氿看着那块令牌,整个身子忽然坐直,全身冰冷得像落入冰窖,喉咙瞬间发紧,连呼吸都不禁急促起来,火光之下,凌氿脸色惨白如纸。
“杨……杨柳岸,晓风……残月。”
短短七字,她却说得如鲠在喉。
“你是晓月楼的人。”
“是。”
“以你的实力,应已是一流的杀手。”
杀手二字,阿清说得尤为响亮。
“你一早就知道?”
“我说过,无常应是来杀你的。”
阿清站了起来,拿起椅子上的木剑,那把脆弱至极的木剑,指着凌氿的眉心。
木剑无锋,杀气却逼人。
“我在等你。”
凌氿双手握着木剑,让它直抵自己的眉心,眼神黯淡,丧失了一切光芒。
“当年的一百三十二条人命,与晓月楼有关吗?”阿清忽然变了一种语气,不再冷漠,不再高高在上,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连握剑的双手都在颤抖,“与……你……有关吗?”
凌氿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炽热的眼泪滴落在手中紧握银白的令牌上,融化了她所有的寒冷,卸下她所有的防备,凌氿再一次看清楚她的内心,她的内心直至现在也在为自己辩解,为自己找理由。
“没有!晓月楼从来不会……”
“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们!”
歇斯底里的声音,打碎了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