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又咸又干的粥(第2页)
“好吧,”番离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碰了一下余迹手上的书,“你在看什么呀?”
他现在烧得还不算糊涂,还能正常跟余迹有来有回地对话,不至于说胡话。
余迹将书籍放低凑到番离面前,“漫画。”
而且是恋爱漫画。当然他不会说前面两个字,而现在正处于发烧痛苦中的番离也细看不了漫画的内容。
果然番离粗略扫了一眼,就将手缩了回去,笑笑地对余迹说:“真好啊,是蒋志那里借的吗?”
“不是。”余迹看到书页上人物脸红的表情和一些我爱你,我也爱你等词汇,下意识皱了下眉,然后翻去下一页。
接连几页都是同样套路的内容,简直要给余迹造成精神污染了。他顿时生出几分躁意。江圆圆前几天从家里搬了基本漫画给他,美名其曰参考书。他忍着吐槽幼稚的冲动,想了想也不好推拒就收下了。忙碌的工作没有给他半点休息的空隙,直到今天参考书中一本放进来滥竽充数的漫画被幸运选中。
番离听着书页哗哗翻过的动静,眼神撇过窗外乌云密布的天气,然后又转回来盯着余迹。
番离听到从自己口中发出很轻的声音:“那是找谁借的?”
余迹没有听清,他面带疑惑地放下手中的漫画向番离靠近了些。
余迹:“你刚说什么?”
番离在余迹凑近的一瞬,双手抓起被子两边一拉,将自己整个缩进了被子里,脸是被罩住了,就是被子太短,罩住头就罩不住脚了。
番离闷在被子里听外头的动静,模糊地听到一阵沙沙声,接着是铁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嗯?是出去了吗?
体感上像是过去了很长时间,实际上两分钟都不到。铁门很快又打开了。
番离露在外面的脚被柔软的触感覆盖住,压在身上的重量又加了一倍。番离翻开盖住脸的被子,发现自己下半边身体又盖了一件被子,和原来的被子拼接在一起,成功让他从头到脚严严实实都得到了保暖。
番离明知故问地提了一句:“余哥,你去拿你的被子了。”
余迹正在抚平被子的褶皱,“嗯。”
然后余迹就瞅见番离又把被子盖到头顶,他甚至能听见被子里传出来一阵沙哑的浅笑。
让他回想起前段日子邻居家爷爷的孙女过生日,小女孩拿着比她脸还大的棒棒糖,在出租房的前边院子里一边舔糖一边夹在自家爷爷和房东中间的摇椅上看俩老年人下棋喝茶。那时候她也这样笑,声音和番离现在笑得一模一样。
“咳咳—”番离笑得咳嗽了几声,“我要睡了。”
余迹还想说被子盖着脸不好呼吸,让他把被子拉开睡。
他自己就已经先一步拉开被子,还侧过身挪到墙边。
番离侧躺着,被子密不透风地包裹住自己,他闻着被子上淡淡洗涤剂的味道眼皮打起架,渐渐地屋子里响起了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余迹落座回椅子上,重新捧起书。
墙上的时钟坏掉了,原本应该老实本分转圈的时针不翼而飞,只留下分针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窗外梧桐的叶子被汇聚而成的水滴压弯。番离闷出一身汗,烧也退一些后,舒展身体滚了一圈,把两条被子给滚开了,一条耷拉到地上,一条堪堪遮住肚子。
余迹把被子拉回去盖好,撤掉的一条被子被他叠好放到床尾。掖好被角,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外面还在下雨,他取下挂在门旁的透明伞,轻手轻脚打开铁门出去了。
他走后一段时间雨变大了一阵,等他回来时,浑身上下都沾染上水汽。整装的鸡蛋盒子露出个角,嫩绿的青葱从红色塑料袋子里冒出来,他抖了抖伞上的水珠,提着袋子进门。等门合上,楼道只孤零零留下一个没收紧的透明伞,伞下的水泥地板晕染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湿迹。
番离迷迷糊糊中醒过来一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葱香米香和酱醋的味道,他鼻子抽动几下,嗅闻着这些味道又阖眼睡了一会儿。
他最后是被饿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