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第1页)
卫不辞愕然抬头。
“怎么?”姬如晦挑眉,“本宫的床榻,还委屈你了?”
“不、不是……”卫不辞慌乱地摆手,牵扯到胸口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只是属下身份卑微,怎敢与殿下……”
“扶疏说你的伤需静养。”姬如晦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你若执意睡地上加重伤势,届时无人护卫,本宫还要另寻他人。”
这话说得冷硬,却让卫不辞心头莫名一暖。
“属下……衣衫尽湿,血污狼藉,不敢污了殿下的床榻。”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请准许属下……去更衣。”
姬如晦摆了摆手。
卫不辞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到了屏风后。她的手指颤抖着解开衣襟,肩膀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动作变得更加小心。
血已经渗透了里衣,粘在皮肤上,撕开时带起一阵钻心的疼。她咬着唇,小心撕开与皮肉黏连的布料,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还好,伤口不深。她取出原主珍藏的金疮药,一股脑洒上去,用干净布条匆匆包扎。动作间,她不禁想起姬如晦肩上那道相似的伤——她也在忍受同样的痛苦吗?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长公主有御医精心诊治,汤药俱全,总比她这般偷偷处理要好得多。
“系统,姬如晦现在寿命是多少?”
【目标当前寿命:324天】
什么!区区肩伤竟折去四十余日寿命?看来那御医也是个庸医!
不过这也应证了她的猜测——要是让姬如晦挨上胸口那一刀,恐怕要减去的就是四百天寿命了——很显然那人单薄的生命,禁不起这般挥霍。
飞快地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在屏风后站了许久,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出去。
姬如晦靠在床头,头发散开,像一抹夜色拖在肩后。听到脚步,她抬眼,神情依旧冷淡:“还站着做什么?”姬如晦的声音从锦被下传来,闷闷的,带着不耐,“等本宫请你吗?”
“……是。”卫不辞一咬牙,认命地爬了上去,尽量让自己贴着边缘。她侧身躺下,背对着姬如晦,两人之间隔着至少两尺的距离。
纱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烛火。
殿内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卫不辞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一下一下砸在胸腔里。空气中是淡淡药香和炭火的味道。
她闭上眼,那些画面却不请自来——浴殿中如玉的背脊,柔软的拥抱,清冷的药香……
卫不辞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的呼吸瞬间停滞。
身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调整睡姿。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卫不辞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尽管心中还在警惕,但疲惫还是战胜了一切。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
姬如晦睁着眼,盯着纱帐顶。
身边多了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
自从开蒙过后,她就再也没有与任何人如此近距离地共处过。
姬如晦想起扶疏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个影卫有问题。可若真有致命威胁,扶疏绝不会只是留下一个眼神。
而那些查到的来历,又干净得过分。影卫营出身,孤儿,被玄武捡回……这就是影卫营最常见的来历,营中多是这般无根无萍的孤儿,望舒的背景毫无特别。
可越是干净,反而越让人心生疑虑。一个流浪儿,她的根脚究竟在何处?
思绪纷乱间,她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向卫不辞的姿势。
月光透过纱帐,在卫不辞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她睡得很沉,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
她的目光在卫不辞脸上停留片刻,然后顺着颈项往下,落在她的肩膀上。
那里,隐约可见衣料下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