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2页)
短短的一句话结束了他的仕途,耗费了全部身家最终获得个徙流刑的下场,连累着全家受罪,死的死抓的抓,到如今竟只剩下她一人了。而沈望舒的父亲则是因延误讯期导致河工溃堤,淹死百姓数百人而获罪。
说起来她们两家犯的都不是十恶不赦之罪,那么这次就极有可能在赦免名单之内。只是这赦□□程繁琐复杂,中间要经过廷议决策,诏书拟定,宣赦仪式,地方传达等步骤。
她们如今身在京城,倒是可以省去传达这一环节,但是前面三个环节仍不可避免,尤其是廷议这块,赦免何人、如何赦免,皆有可能产生诸多变数,过程中一旦主事官员因赦免名单产生争议,那廷议流程快则三五日,慢则半月都有可能。
教坊司内重罪家眷甚多,轻罪者亦不少,一但名单下来,管事便不得不放人离开。坊内的每一个贱籍女子在朝廷的名录中或许只是寥寥数笔,但在管事官员的眼中却是一颗颗摇钱树,她们每在这里多待一日便能为他们多带来一分钱财。因此往往碰上大赦时,这些人便会趁着名单下来之前极尽牟利。
而对于她们这些女子而言,多待的每一个日夜都是煎熬,所谓夜长梦多,拖得越久便越容易产生变故,这两日她便隐隐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暗中窥视她。
而此时,同样关注着此事的长宁世子徐知叙正接过侍青递过来的书信查看,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轻囔道:“教坊司,这么巧?”
侍青不以为意的接过话:“可不是嘛,让我一顿好找,要不是公子你让我们盯着袁明,这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到她。”
徐知叙皱眉:“此话何意?”
侍青怪笑着回道:“这袁侍郎表面看着刚正不阿,实则私下里喜欢喝花酒,最近几日只要得了空闲就往行院跑,不过这两日倒是换了地儿开始去教坊司了,我正是跟踪他去了那里才找到这女子的。”
“不过这袁侍郎谨慎的很,每次出门都要乔装打扮一番跟做贼似的。还有这女子,当真是国色天香,美得不可方物……”。回想起画中女子在台上翩然起舞的身姿,以及那双隔着一层面纱也遮挡不住的明亮双眸,侍青一阵叹息,卿本佳人,唉!
见侍青神情似醉似叹,徐知叙淡淡的剜了一眼,随即敛眉低头查看起手中的卷宗,上面寥寥数语写着:章如海,承平十二年丘县县令,因卷入徐州知府贺松年一案判结党营私罪、行贿罪,章如海及二子徙流刑皆死于途中,家眷一妻二女押送途中私逃,其妻及长女为官吏所杀,唯余幼女章玉晗幸存,后没入教坊司贱籍。
“章玉晗”,嘴中默念着这三个字,徐知叙脑中浮现出月色下那张惨白坚韧的脸,心中默道:真是极不相配的名字!
他放下纸张又继续追问:“可查到袁明这几日都与哪些人有接触?”
侍青接过话:“这可得问侍墨了,我这几日大半时间都用来寻这美人了!”
一旁的侍墨听了,连忙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过去。
“公子,这便是袁明近日所见之人的名单,我查了一下,这些人或者背后之人多多少少都与朝中犯官有关。”
徐知叙接过名单展开细细查看,望着那份冗长的名单他不禁眉头紧皱,大赦才几天这些人便按耐不住了,一个两个的都来找袁明走关系捞人。
而他们口中所说的刑部侍郎袁明,此时正惬意的在教坊司雅间内独自饮酒,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样。
袁明执起酒杯凑在鼻尖深嗅一口,随即一饮而尽,满脸的陶醉和自得。
圣上大赦天下,他作为廷议决策的主理官,近几日可谓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
那些往日里对他视之不理的达官贵人和交情浅薄的官员们为了他手中的权利都开始来奉承他了,有的是为家中罪属求情,有的是为他人奔走,左右不过是想让他在那名单内勾勾画画。
思及此,袁明只觉得遍体通畅、好不惬意,这被人捧上云端的感觉可比牢狱中施加酷刑和公堂上定人生死还要酣畅淋漓,他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春风得意之际,只觉得这酒也醇香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