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密码1（第3页）
“小缨，这边。”汤睿起身，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平板，放到一旁的矮几上，引他到身边预留的位置坐下。动作娴熟，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叶濯缨对众人微微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在裴杭之带来的茶叶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那个更感兴趣。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绕到了“玄武”和鼎丰银行上。
沈巍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不再是那个在财经新闻里谨言慎行的银行家，更像是一个拿到了心爱玩具、急于分享的少年。
“你们是不知道，以前开风控会，那帮技术专家跟我讲什么零日漏洞、APT攻击、量子威胁，我听着就跟听天书一样，心里头悬着一块大石头，晚上做梦都是数据泄露。”沈巍抿了一口酒，脸上泛起红光，“现在不一样了！开会我腰杆都挺得直！我就问他们一句：‘咱们的系统，现在是基于物理定律了，对吧？’他们就只能点头。”
他模仿着技术专家们无奈又佩服的表情，逗得大家都笑了。
“最直观的就是成本！”沈巍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层面。一是直接的运营成本，以前为了那点安全边际，堆了多少硬件防火墙、入侵检测设备，电费和维护费就是天文数字。现在‘玄武’系统本身能耗极低，很多冗余设备都可以下线了，初步估算，一年能省下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手势，引来顾兆和惊讶的挑眉。
“二是机会成本，不，现在是机会收益！”沈巍越说越兴奋，“以前不敢做的业务，现在敢做了。就比如数字资产托管，以前谁敢碰？私钥丢了谁赔得起？现在有‘玄武’守着，成了我们私人银行部最炙手可热的业务，光是这个季度吸引来的资金规模，就抵得上去年全年！”
叶濯舟晃着酒杯，带着点商业对手的调侃语气：“沈巍，你这可不够意思，闷声发大财啊。我们LunarHorizon的客户数据，是不是也该升级一下保护等级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沈巍大手一挥：“好说！回头我让技术副总跟你对接！保证用上最高规格的‘玄武’加密舱！”
顾兆和更关心实际落地的问题，他看向一直安静吃着菜的叶濯缨，语气带着敬佩：“濯缨，沈巍说的这些，听起来是商业上的成功，但背后技术的稳定性是关键。我听说部署过程中，也遇到不少兼容性的麻烦？”
叶濯缨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抬起头。他的叙述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渲染，只是陈述事实。
“主要是遗留系统接口问题。一个COBOL程序无法解析变长密文。”他看向沈巍，“后来加了一个格式适配层，解决了。”
沈巍立刻接话，语气夸张：“对对对！就那个什么COBOL！我们养着一群高薪工程师都搞不定的老古董，小缨……叶教授，一晚上就给出了方案！你们是没见当时我们技术总监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他模仿着技术总监目瞪口呆的样子，再次引发一阵笑声。
裴行之作为医生，视角则更为独特。他温和地看向叶濯缨：“技术上的成就固然惊人，但我更关心的是，这五个月，你的负荷不小。沈巍的睡眠是踏实了，你的作息呢？”他说着，目光略带责备地扫了汤睿一眼，仿佛在说“你没看好他”。
汤睿无奈地摊手：“裴医生，我可是严格按照您的指示，定点投喂，强制休息。不信你问他。”他碰了碰身边的叶濯缨。
叶濯缨在裴杭之面前似乎更“听话”一些，老老实实地回答：“在调整。平均每日睡眠接近六小时了。”
裴行之点点头：“略有改善，但还不够。心神耗损，非药石能完全弥补。下次复诊，多下两盘棋，比什么补药都强。”
叶濯缨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好。”话题又从具体的技术和商业，转向了更宏大的层面。
顾兆和沉吟道：“‘玄武’的意义，恐怕不止于一家银行，甚至不止于金融业。它这是在重塑数字时代的信任基石。以后跨国贸易、政府数据、甚至军事通信，恐怕都要构建在这套体系之上。”
叶濯舟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点头附和：“没错。这是一种底层的、规则定义权式的胜利。以前是我们去适应别人的标准，现在是别人不得不来适应我们的标准。小缨，你这不只是赚了多少钱的问题，你这是给国家递了一把能打开未来很多扇大门的钥匙。”
面对这些赞誉，叶濯缨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安静地听着。直到大家都看向他，等待他发表些“获奖感言”时，他才想了想，开口说道：
“格密码的理论框架本身，还存在一些效率瓶颈。在物联网和边缘计算场景下，现有的协议开销还是太大。”他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下一步，需要考虑引入一些新的代数结构，或许能从代数几何里找到灵感……”
暖阁内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沈巍拍着大腿：“看看！看看！我们还在为现在举杯，叶教授已经跑到十年后去了！”
汤睿看着身边又陷入技术沉思的叶濯缨，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与骄傲。他举起酒杯，朗声道：“好了，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今天，就为沈巍能睡个好觉，为‘玄武’初战告捷，也为……我们这位永远走在最前面的朋友，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连叶濯缨也在汤睿的示意下，端起了面前的茶水。
玻璃杯和瓷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融入了窗外的流水声与风声里。这一刻，老友的情谊、商业的成功、技术的辉煌与家国的情怀，微妙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夜晚最温暖的底色。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流淌，仿佛在无声地见证，一个由东方智慧守护的新时代，正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