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人及天人之际(第2页)
叶适根据《隋书》卷六九所记王劭、袁充事发表评论说:“谶纬之说,起于畏天而成于诬天。”王劭大讲“五月五日”“五龙”“五帝”“五王”以附会五行,证明隋朝代周“合天数地数”,“有天命也”。叶适批评说:“五事人之所为,无预于五行,学者之陋一至于此”,真是“又甚于谶矣”[20]。王劭在隋朝掌国史多年,卒无所成,与叶适所批评的不无关系。
叶适在史学批评中于“天人之际”问题上的理论贡献,是他提出了这样的论点:
天文、地理、人道,本皆人之所以自命,其是非得失,吉凶祸福,要当反之于身。若夫星文之多,气候之杂,天不以命于人,而人皆以自命者求天,曰天有是命则人有是事,此亦古圣贤之所不道,而学为君子者之所当阙也。[21]
这一段话提出了三个重要问题。第一,天文、地理、人道,都得自人自身的认识,是人之所自为,与天命无涉。第二,凡人世“是非得失,吉凶祸福”之故,应从人事中去寻找、探索。第三,把人之所为一定要说成是天之所命,这是人们对社会历史之认识上的颠倒,严肃的史家是不应当这样看待问题的。
中国古代史学家和史学批评家,在“天”与“人”及“天人之际”问题的探索上,走过了漫长而艰难的历程。尽管他们没有能够找到关于这个问题的科学结论,但他们的的确确是在不断地从神秘的“天命”羁绊中挣脱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向真理的王国。
[1]《诗·大雅·文王》,十三经注疏本,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505页。
[2]《诗·大雅·**》,十三经注疏本,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552页。
[3]《尚书·召诰》,十三经注疏本,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212页。
[4]《左传》僖公十六年,杨伯峻春秋左传注本,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第369页。
[5]《左传》昭公十八年,杨伯峻春秋左传注本,北京:中华书局,1981年,第1395页。
[6]联系叙述此事的上文来看,这里说的“天道”实则是“天命”
[7]《穀梁传》庄公元年,十三经注疏本,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第2379页。
[8]班固:《汉书》卷六十二《司马迁传》,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第2735页。
[9]司马迁:《史记》卷七《项羽本纪》后论,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339页。
[10]司马迁:《史记》卷六十一《伯夷列传》后记,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2124~2125页。
[11]司马迁:《史记》卷二十七《天官书》后论,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1351页。
[12]司马迁:《史记》卷三十《平准书》后论,北京:中华书局,1959年,第1442、1443页。
[13]魏徵等:《隋书》卷二《高祖本纪下》后论,北京:中华书局,1973年,第55页。
[14]刘知幾:《史通》卷三《书志》,浦起龙通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62页。
[15]柳宗元:《柳河东集》卷十六《天说》,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286页。
[16]均见刘禹锡:《天论上》,《刘禹锡集》卷五,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51~55页。
[17]柳宗元:《柳河东集》卷三十一《与刘禹锡天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503页。
[18]柳宗元:《柳河东集》卷四十四《非国语》上,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第748页。
[19]叶适:《习学记言序目》卷二十二《汉书二》,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312页。
[20]叶适:《习学记言序目》卷三十七《隋书二》,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546页。
[21]叶适:《习学记言序目》卷二十二《汉书二》,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第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