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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史学发展的阶段和特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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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史学发展的阶段和特点

一、史学发展的三个阶段

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史学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这个阶段史学发展的特点是私人著史之风大盛。这种私人著史之风伴随着史学多途发展的趋势,客观上形成了一种相互推动的局面,促使史书数量剧增和史书种类增多。

先秦时期,私人著史的兴起,是对“学在官府”的一个重大突破,从而出现了春秋末年和战国时期私人著史的局面。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私人著史之风的盛行,是对官府修史的补充和超越。唐初学人对魏晋南北朝时期私人著史之风兴盛的原因,作了这样的概括:

自史官废绝久矣,汉氏颇循其旧,班、马因之。魏晋已来,其道逾替。南、董之位,以禄贵游,政、骏之司,罕因才授。故梁世谚曰:“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于是尸素之俦,盱衡延阁之上,立言之士,挥翰蓬茨之下。一代之记,至数十家,传说不同,闻见舛驳,理失中庸,辞乖体要。致令允恭之德,有阙于典坟,忠肃之才,不传于简策。斯所以为蔽也。[11]

从这一段文字中可以看出,这时期的私人著史之风兴盛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史官制度的松弛从而导致官府修史不力,所以出现了“立言之士,挥翰蓬茨之下”的现象。值得注意的是,唐初学人是站在史馆的立场上,即站在官府修史的立场来看待上述史学现象的,因此他们认为这造成了史学发展之“蔽”。这个结论带有一定的片面性。

其实,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史学的多途发展,私人著史的兴盛已成必然之势。对此,唐初学人也是注意到的。他们在讨论各类史书的流变时,大多涉及私人著史的情况,如:

——关于“正史”,自西晋陈寿撰《三国志》后,“一代之史,至数十家。唯《史记》、《汉书》,师法相传,并有解释。《三国志》及范晔《后汉书》,虽有音注,既近世之作,并读之可知。梁时,明《汉书》有刘显、韦棱,陈时有姚察,隋代有包恺、萧该,并为名家。”[12]这里说的“一代之史,至数十家”,既有官修,也有私著。至于“音注”之类,更是私家多于官府。

——关于“杂史”,“灵、献之世,天下大乱,史官失其常守。博达之士,愍其废绝,各记闻见,以备遗亡。是后群才景慕,作者甚众。又自后汉已来,学者多钞撮旧史,自为一书,或起自人皇,或断之近代,亦各其志,而体制不经。又有委巷之说,迂怪妄诞,真虚莫测。然其大抵皆帝王之事,通人君子,必博采广览,以酌其要,故备而存之,谓之杂史。”[13]这是从三个方面(也可以说从三个层次)指出了私人著史的原因及其撰述特点。

——关于“旧事”,“搢绅之士,撰而录之,遂成篇卷,然亦随代遗失。今据其见存,谓之旧事篇。”[14]

——关于“职官”,“搢绅之徒,或取官曹名品之书,撰而录之,别行于世。”[15]

——关于“杂传”,“后汉光武,始诏南阳,撰作风俗,故沛、三辅有耆旧节士之序,鲁、庐江有名德先贤之赞。郡国之书,由是而作。魏文帝又作《列异》,以序鬼物奇怪之事。嵇康作《高士传》,以叙圣贤之风。因其事类,相继而作者甚众,名目转广,而又杂以虚诞怪妄之说。推其本源,盖亦史官之末事也。”[16]

——关于“簿录”,“汉时刘向《别录》、刘歆《七略》,剖析条流,各有其部,推寻事迹,疑则古之制也。自是之后,不能辨其流别,但记书名而已。博览之士,疾其浑漫,故王俭作《七志》,阮孝绪作《七录》,并皆别行。”[17]

这里所说的“搢绅之士”、“搢绅之徒”、“相继而作者甚众”和“博览之士”等,大多是指私家著史之人,他们的撰述亦多有名著。唐初刘知幾著《史通》一书,其中《古今正史》、《杂述》两篇所述,多是反映隋代以前的历史撰述情况,而《杂述》篇则更多地反映了魏晋南北朝时期私人著史的情况。

隋开皇十三年(593年),隋文帝下诏:“人间有撰集国史、臧否人物者,皆令禁绝。”[18]这道诏书反映了隋皇朝对修史的关注,但却未能制定出相关的和有效的政策。从客观上看,这种禁令既不能遏止私人著史的趋势,也未能促进官修史书的发展。它只是表明,在隋代,私人撰国史、评人物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这可以看作是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史学发展的第一阶段结束的标志。

第二阶段,起于唐初议修前朝史及正式设立史馆主管修史事宜,迄于唐玄宗开元初年撰成《姓族系录》,是为官修史书显示出优势的阶段。

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史官令狐德棻向唐高祖提出撰写梁、陈、北魏、北齐、北周、隋六代史的建议。次年,唐高祖下达《命萧瑀等修六代史诏》的诏书[19]。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撰写前朝史的动议,只是由于当时全国政治局势尚未安定,大臣们无暇顾及修史,继而有些大臣又先后辞世,加之当时没有明确的统领全局之人,故此举经历六七年而无成效,但官修前朝史的格局却因此而确定下来。因此,当历史形势发生变化、政治局面已经稳定之时,人们重提撰写前朝史的计划并立即达成共识,史载:

贞观三年,太宗复敕修撰(五代史),乃令德棻与秘书郎岑文本修周史,中书舍人李百药修齐史,著作郎姚思廉修梁、陈史,秘书监魏徵修隋史,与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总监诸代史。众议魏史以既有魏收、魏彦(深)二家,已为详备,遂不复修。德棻又奏引殿中侍御史崔仁师佐修周史。德棻仍总知类会梁、陈、齐、隋诸史。武德已来,创修撰之源,自德棻始也。[20]

太宗君臣承认魏收《魏书》和魏澹《魏书》的地位,“遂不复修”,这是从议修“六代史”改变为修撰“五代史”的原因。值得注意的是,议修“六代史”时,令狐德棻是倡议者;而修撰“五代史”时,令狐德棻除主修周史外,还“总知类会”其他四朝史,足见其史学地位的重要。同时,房玄龄和魏徵则负责统领全局,“总监诸代史”。可见,这是一个有明确分工负责的史学工程,比起议修“六代史”的情况,已不可同日而语。

为了确保修史活动的顺利进行,唐皇朝于贞观三年(629年)正式设立了史馆。唐初的修史机构,在武德、贞观之际,发生了很大变化。武德时,因隋旧制,修史事宜由秘书省著作局主持。贞观三年,因修“五代史”的需要,“于中书置秘书内省,以修‘五代史’”。这年的闰十二月,“移史馆于门下省北,宰相监修。自是著作局始罢此职。及大明宫初成,置史馆于门下省之南”[21]。“史馆”的名称,于贞观三年以前已有沿用,但著作局罢去修史之职,则以此年为界。因此,历史上把贞观三年移史馆于禁中视为史馆的正式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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