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桶水公子(第3页)
“……你身上亮了。”,滕九皋率先发声,语气竟有点紧张。
陆子白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颗火株草竟在刚才的打闹中被挤了出来,正静静躺在床褥边缘。而它的花苞,此刻竟泛着微微的光芒。
他神色一变,抬眼问:“羽毛呢?”
“在我这儿。”,滕九皋立刻回应,从袖中摸出那根飞鸡羽。
“什么意思?难不成刚才那飞鸡来过?你弟那阵法是招它来的?”,陆子白皱起了眉,语气中带了几分怀疑。
滕九皋没回话,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流星锤,用火株草轻轻一碰——那火株草同样发出了光。
“看来是那狼身上有羽粉,”,他说,“那狼不简单。而且空间阵一直在运转,不可能是它招来的。”
陆子白沉默了一瞬,盯着那已经开始枯萎的火株草,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一种移动类阵法?里面有一种,能把人的魂魄、灵识,暂时附在动物身上。”
滕九皋眉头一动,没说话,但眼里显然掀起了惊疑。
陆子白继续:“那头狼可能不是兽,是人。”
滕九皋沉声问:“你的意思是,那只狼,被卢武倾附身了?”
陆子白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说,卢武倾可能已经被反噬?现在又冒出一只能吸灵气的狼。这恰好能说明,他的灵力已经濒临散尽,只能靠附身在野兽身上吸食灵禽灵畜的灵气续命。而那飞鸡,极有可能就被他扑食过!”
滕九皋闻言沉默片刻,道:“确实……我与那狼交手时,它对我的剑法反应极快,几乎像是早就熟悉了我出招的节奏。如果不是出自观衡宗,我根本解释不了。”
“那就说得通了吧?”,陆子白顺势问。
“可有些地方,我还是想不通。”,滕九皋眉头紧皱。
“哪儿不通?”
“如果卢武倾已经‘开始喊饿’,说明他已经撑不起高阶阵法,尤其是‘附身术’这种极度耗神耗灵的术法。他怎么还布得了阵?而且……飞鸡行动极快、踪迹难寻,别说扑食了,他连摸到都难。还有,若他仍附在那狼身上,那就说明阵法还在运转,这不是遗阵,也招不来飞鸡。”
陆子白皱着眉头,又道:“他会不会掌握着几种禁术?那种拆东墙补西墙的,你懂我意思吧?用一部分力当燃料,硬撑另一个术法的。这样就都说得通了。”
滕九皋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懂你的意思。”
他停顿片刻,低声补了一句:“……先不急下定论,我再想想。我先洗个澡。”
过了许久,陆子白在浴室门口来回踱步,而浴室内的滕九皋却毫无动静。
不仅不肯出来,屋里还隔三差五地有下人进出,不是搬水就是搬书,前前后后加起来,竟已经换了六大桶热水。
陆子白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开浴室的门,闯了进去。他绕过更衣台,也不理任何劝阻,径直冲到那口巨大的浴桶前。见桶边还稳稳当当搭着个小桌子,上面摆了几本书、一盏茶、两把梳子,还有一小碟蜜饯,陆子白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你是住进来了吧?”
可那滕九皋似乎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他全身赤裸地泡在水里,长发半湿,脸颊微红,正慢条斯理地一边擦手,一边翻书,像个闭关修行的老修士。
“你还有完没完?!”陆子白怒极,一把将那小桌子掀起扔到更衣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里头淹死了!”
滕九皋吓了一跳,脸色一红,急忙捂住身前,道:“遐哥儿,你……你别耍流氓,先出去,我马上就好,我就再洗一遍头发。”
“洗什么洗?!头发都快洗没了还洗!我说西北为什么干旱,敢情是被你们这些地主老财泡澡泡干的!”
说着,陆子白还扯着滕九皋的手臂,想要把对方扯出浴桶。
“救命啊!耍流氓了!”,滕九皋立马缩进水里,声音比谁都高,还一脸正气凛然,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仿佛真的有人在调戏他。
“流什么氓?你他娘的···谁愿意看你?我又不是没有······”,陆子白被他一嗓子吓得一顿,压低声音骂道。
“我再洗一下,就一下!”滕九皋可怜巴巴地讨价还价。
“别洗了!”陆子白声音拔高,“皮都快洗没了还洗!你知不知道西北为什么缺水?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用水如命,占着别人赈灾用的配额,在这儿泡澡泡书!”
他越说越气,声音压低反而显得更加咬牙切齿:“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看不到扑棱镇的惨状?看不到人喝水都得掺灰?你泡得是热汤,别人喝的可是泥浆!”
片刻沉默后,他又加了一句:“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冷血。”
“遐哥儿!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人!”滕九皋急得都快站起来了。
陆子白只是冷笑一声:“那你是哪种人?”
“我……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改!真的!”
“那你现在就出来”陆子白站在浴桶边命令道。
结果可想而知,滕九皋依然坐着不动,稳如泰山,水面静静荡着圈波纹,仿佛他就是泡在里面的那尊活佛。
“还不出来?你真他娘的可恨”说着,陆子白就跑去更衣台,从一个大箱子里捡起里面的全部衣物就往浴桶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