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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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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帝说:“国家不幸,遭逢此难,令朕骤然失子,社稷失储君。朕打算发罪己诏昭告天下,以平人议。昭阳以为如何?”

昭阳公主慕容姮摇头,轻声宽慰着她这位要面子的阿耶,“女儿以为不妥,大兄为君父而死,忠孝人伦可为千古楷模,阿耶若罪己,岂非置大兄于子害父名的境地。若是为三兄而罪己,则在人看来是庭训之失,子罪在父。然而大兄三兄同样为阿耶的儿子,若庭训有失,何以大兄忠孝俱全?故而庭训未失,三兄本性奸邪,阿耶为其蒙蔽罢了,岂能罪己?”

昭阳公主这一番话说完,崇文帝只感心头畅快,一时自己也认可起这番话,只觉得都是慕容钊的错,蒙蔽了自己的圣听,自己晚年丧子已属可怜,焉还能罪己呢?

他看着忧心自己的女儿,心里只感可惜。

若昭阳是男子,他此刻倒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崇文帝以手扶额,叹气再三,终于表示,“既如此,朕便不发罪己诏了。可是昭阳,如今你两个兄长皆没有了,你是朕的长女,便要为朕分忧。”

慕容姮低眉垂首,一副聆听父命的样子。

崇文帝抚须道:“你现在去一趟东宫,好生安抚皇太子妃。她是你大兄的发妻,虽然无所出,但毕竟是我慕容氏的儿媳,朕自然不能愧对你大兄,你代朕走一遭安抚她,朕的旨意明天便到。”

慕容姮自然称是,又听崇文帝厉声继续说,“今夜如何宫变,朕已经查了清楚,那逆子狼子野心,是仗着他那支朕准他组建的卫队,再加上禁军承平已久,武事稍疏,又有贪图富贵之辈,是以陷入苦战,要求援东宫。如今朕已经把禁军翻了个底朝天,把怀有异心的一一拿下,并命廷尉继续追查和这逆子有勾结的同党,至于那逆子的妻儿朕已决意赐死,届时你代朕再走一遭。”

慕容姮适时抬头,似有些想求情,却又不敢开口。

崇文帝瞥见她这一神态,暗道妇人之仁,不由语气也多了几分和缓,解释道,“昭阳,朕知道你想给那逆子的儿女求情,但那逆子的一双儿女是被他们父亲牵连,有国家的法度在,朕不会也不能徇私。”

慕容姮自幼便见他徇私的,深知虽然此刻儿子们全军覆没,崇文帝男性血脉只剩慕容钊那年幼的儿子,但崇文帝是决计不会把皇位传给孙子了。

此刻皇位归属便已明确。

无非是落在某个年幼的宗室头上。

慕容姮低头,说:“阿耶教训得是,是女儿糊涂。女儿这便去东宫看望阿嫂,今夜骤逢大变,阿耶受惊,还望保重龙体早做休息。”

崇文帝点头应下。

****

东宫离宫城不远,昭阳公主的车队仪仗很快便到达了东宫。慕容姮自车内下来,见东宫灯火通明,再一想里面光景,心里颇觉有些快意。

她比慕容懿小一岁,因生母专房之宠开罪了先皇后,先皇后便在暗中设计,使得慕容姮生母早亡。她自己则以嫡母身份教养慕容姮,虽因崇文帝喜爱这个女儿而不敢苛责,私下慕容懿却会以长兄身份教训她,每每抄书罚跪,让她过了一年苦日子。

若非男女七岁不同席,慕容懿搬到东宫去住了,慕容姮恐怕还要被长兄动辄教训,随后两年先皇后因醋妒崇文帝新宠郁郁而终,慕容姮则被崇文帝指派给新宠的妃嫔教养。那妃嫔待她很好,一意拿她和崇文帝邀宠,她便母慈女孝地喊了阿母,及至几年前才不必再喊。

现下慕容懿也死了。

她似乎总是注视着别人迎来死亡。

踏入东宫,东宫里却正在忙碌,几个东宫属官慌忙上前朝慕容姮行礼。慕容姮受了他们的礼,冷眼看太子家令忙来忙去,渐渐看出一丝不妥驻足下来。

慕容姮啧啧称奇地问:“这是要去哪里?”

太子家令见昭阳公主开口,小跑过来站住硬着头皮回答,“回殿下的话,皇太子妃让臣备好车马仪仗,要往渤海郡公府去。”

渤海郡公府是皇太子妃娘家。

慕容姮于是知道皇太子妃准备在深更半夜归宁。

她随即叫停这可笑的夜半归宁,语气冷淡地说:“皇太子新丧,皇太子妃便要回家,于礼不合,孤去同她说。”

太子家令如蒙大赦,立即吩咐取消出行准备。

慕容姮来到东宫寝殿,她不让通传,自己推门而入,却被眼前景象所惊。

皇太子妃北宫璩不仅没有在为慕容懿的死表现出哀伤,反而右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听到有人进来动静,她连忙抬头,随后低头痛呼一声,竟是因手上不小心被匕首划出一道口子。

慕容姮看看那把匕首又看看吃痛皱眉的北宫璩,思索过后慢悠悠地开口。

“阿嫂节哀,不要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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