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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痕(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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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将它们一一排列在桌上,从左到右,依次是寒梅玉簪、干枯的寒梅花瓣、绣着“渡”字的暗红布料,还有那张被风吹得微微颤动的义眼设计图。阳光渐渐升高,透过实验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这些物件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林老师,要不要把沈师傅叫过来确认一下?”助手轻声问道,打断了林砚的思绪。

林砚摇摇头:“不用,等下午DNA结果出来再说吧。”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先去把布料的纤维样本再检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好。”助手应下,拿起布料样本,轻轻放进检测仪器里。

实验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运行的轻微声响,还有江风拂过窗棂的声音。林砚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落在那枚寒梅玉簪上。她忽然想起沈渡昨夜的模样,穿着洗得发暗的冲锋衣,领口立着,挡了半张脸,只露出绷得笔直的下颌线,像被江风冻硬的线条。还有她递玉簪时,喉间滚过的那声昆曲,软得像浸了水的棉。

一个常年与江水、尸体打交道的捞尸人,怎么会哼昆曲?怎么会有绣活磨出来的薄茧?又怎么会和一个擅长刺绣的女孩自幼相识?林砚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像被江雾笼罩的江面,看不清真相。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窗户,江风扑面而来,带着江水特有的腥气和湿冷。远处的江面上,船只往来不绝,汽笛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林砚的目光越过江面,看向沈渡的船消失的方向,心里忽然有种预感,等下午DNA比对结果出来,苏晚的死因就能进一步查清,而沈渡与她之间的故事,也终将随着这些线索,慢慢浮出水面。

她回到桌边,拿起那枚寒梅玉簪,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玉簪的冰凉渐渐被掌心的温度捂热,像一颗沉寂的心,慢慢苏醒。林砚忽然注意到,在簪头寒梅的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晚”字,刻得极浅,若不是她此刻这般仔细摩挲,根本发现不了。

“晚……”林砚轻声念出这个字,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这枚玉簪,不仅是沈渡送的,上面还刻着苏晚的名字,而苏晚又在自己的衣服上绣了沈渡的名字。这之间的情谊,显然远比“自幼相识”要深厚得多。

她将玉簪放回塑料袋里,拉严拉链,然后拿起义眼设计图,笔尖在淡白的虹膜上轻轻落下,勾勒出寒梅的轮廓。她要为苏晚设计一双最特别的义眼,像寒梅映雪,清冷而坚韧,带着她未完成的念想,也带着她对沈渡的牵挂。

窗外的天光越来越亮,江面上的雾气渐渐散去,远处的船只轮廓变得清晰起来。实验室里的仪器依旧在运行,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林砚坐在桌前,目光专注地落在设计图上,笔尖在纸上不停滑动,将所有的疑问和猜测,都融进了那抹淡白的虹膜里。

她知道,真相或许就藏在这些细微的线索里,像寒梅藏在雪下,像“渡”字藏在绣纹里,只要耐心寻找,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而她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专业,为这具沉眠江底的躯体,还原最后的真相,也为她配上一双能看见晨光的眼睛。

时间一点点过去,实验室里的暖气温热了空气,姜茶的香气渐渐散去,只剩下仪器的味道和淡淡的消毒水味。林砚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膝盖因为昨夜蹲得太久,还有些发麻。她走到检测仪器旁,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心里充满了期待。

下午两点,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与失踪人口苏晚的基因完全匹配。林砚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沈渡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沈渡的声音依旧带着浓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结果出来了?”

“嗯,”林砚轻声道,“是苏晚。”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隐约的江水声。林砚能想象到沈渡此刻的模样,或许正靠在船舷上,江风吹着她的头发,眼底的浓倦里,藏着无法言说的痛。

“我现在过来。”沈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

“好,我在实验室等你。”林砚应下,挂了电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江面。沈渡的船很快出现在视野里,朝着实验室的方向驶来。船头的马灯已经熄灭,船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砚知道,等沈渡来了,很多疑问或许就能得到答案,而苏晚沉尸江底的真相,也将慢慢揭开神秘的面纱。

她回到桌边,将所有的物证整理好,放在工作台上,等待着沈渡的到来。江风再次吹进实验室,带着一丝暖意,吹得义眼设计图轻轻颤动,那抹淡白的虹膜,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寒梅初绽,带着无限的希望与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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