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是山（第2页）

“拐卖是犯法的，你们迟早会被抓，会付出代价的。”张洪文的脸应该是肿了，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这话说出口，引得村长狂笑不止。

“老子拐了那么多人，也没见出什么事啊。少他妈忽悠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李家的媳妇。”

屋内传来了打骂声，村长暗骂了声晦气便起身去看。

许诺看了看浑身青紫的张洪文，又看了看村长权衡利弊后决定去看看那个耀祖在做什么。

映入眼帘的就是耀祖在用木柴一下一下地打着一个年老的身体。

“咋了耀祖。”

“她给我的汤里没有肉。”

许诺的目光顺着话语看向锅中，是用一点青菜和黄豆煮成的一锅汤。

那老人用手臂抱着头，一声不吭，似是早已习惯了每天非打即骂的日子。

吸力忽然加强，许诺被迫穿过墙体。

张洪文扶着墙壁，趁着村长有事，拖着已经扭到变形的脚拼尽全力地向外走。

许诺只能在她周围三米呆着，她亲眼看着张洪文走向深山。

去的方向，正是取水的地方。

许诺在她身后看着她次次倒下又爬起来，道：“没用的，山的外面还是山。”

“你根本逃不出去。”

可惜的是，张洪文听不到。

不出意外的，张洪文被抓了回去。那条坏了脚的腿被彻底打断。被锁在一间柴房里，那天被打的老人每天给张洪文送饭送水。张洪文死活不吃，想要饿死自己。

“你不吃那还有力气逃出去。“老人道：“快吃吧，我特地给你留的。”

那天张洪文吃了被拐以来的第一口饭。青菜和黄豆煮出来的汤并不好喝，甚至有些发苦。

这期间，许诺一直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遭遇的一切。那汤确实是那老人专门留的，被张洪文打翻的饭菜都是老人为她省出来的。耀祖和村长在吃肉和白面，她每天都在吃青菜和黄豆煮出来的汤和有些发霉的馒头。他们根本不在乎张洪文的死活，只有老人每天惦记着。

许诺推断，老人应该也是被拐来的。

实验室里的八年早已经将她的情绪耗尽，除了面对颜黎，她几乎不会产生任何情绪。许诺知道，她应该心疼这个女孩遭遇，但她不会，也没那个能力。

那天，村长的老婆拿着钥匙将张洪文的锁链解开，将张洪文放走了。

她说她叫赵明珠，也是被拐来的。她说如果张洪文可以逃出去，就去找找她的父母。她跪在地上，泪如决堤，道：“我老了，永远逃不出去了，张洪文你快逃出去。”

张洪文一刻也不敢停留，拖着残躯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了暗处。

许诺跟了上去，却回头想看看匍匐在地的老人。张洪文也忽的转过身来，看着在屋中的赵明珠。

屋内只有一盏油灯，打在她的身上。这个屋子，困住了她的一生。

“赵明珠，谢谢你。”声音很小，消散在了风里，没人能听见。

那天她们都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谁都不敢回头，也没机会回头。

张洪文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连续几天的饥饿也没有让她停下脚步。

许诺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