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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墙崩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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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化妆间凝滞的空气里被无限拉长。温语望着沈清弦,望着那双褪去所有伪装、只剩下坦荡与一丝脆弱紧张的眼眸,大脑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废墟,一片狼藉,唯有“我爱你”这三个字,如同烙印,反复灼烧着她的神经。

爱。

沈清弦爱她。

不是玩弄,不是消遣,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审视、挣扎,最终无法抑制的,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坦荡爱意。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之前的任何试探、靠近、甚至威尼斯的强势宣告,都更加猛烈,更加……致命。它像一把钥匙,不是粗暴地撬开她的心防,而是精准地找到了那扇门上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锁孔,轻轻一转——轰隆!

那堵由恐惧、不安、自我怀疑和外界压力垒砌起来的心墙,在这一刻,从内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最终,在她茫然的注视下,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间,她赤裸地站在废墟之上,无所适从。

化妆间外,苏念的呼喊和工作人员的催促声越来越近,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模糊而不真实。

沈清弦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催促,没有进一步的逼迫。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那目光里的紧张并未消退,反而因为温语长久的沉默而加深了几分,但她依旧维持着那份近乎孤勇的坦荡,仿佛已将所有的底牌都摊开,成败在此一举。

温语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她想说点什么,想说“这太荒谬了”,想说“我们不能这样”,想说“我害怕”……但所有的言语在接触到沈清弦那清澈见底、承载着过于沉重情感的目光时,都化作了一声细微的、带着哽咽的抽气。

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看到她落泪,沈清弦眼底那抹紧张瞬间被心疼取代。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碰触她,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温语脸颊的瞬间,又硬生生停住,蜷缩着收了回去。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复杂的痛楚和克制。

“别哭……”沈清弦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无力的安抚,“我……我不是想逼你。”

这句话,反而像是一把盐,撒在了温语鲜血淋漓的心口上。不是想逼她?可她已经把她逼到了绝境,把她赖以生存的伪装和逃避都彻底粉碎了!

“为什么……是我?”温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破碎不堪,“沈老师……您有那么多的选择……为什么偏偏……是我这样一个……麻烦……”

她语无伦次,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里。这是她最后的堡垒,用自我否定来抵御那过于汹涌和不可思议的情感。

沈清弦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泪眼婆娑中深藏的自卑与惶恐。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向前,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了温语脸颊上滚落的泪珠。

那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温语浑身一颤,如同过电般,一股战栗从脊椎直窜头顶。她想躲开,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没有为什么。”沈清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指腹停留在她湿润的脸颊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如果一定要一个理由,那就是……只能是你。”

她的目光如同最深沉的海,将温语彻底淹没。

“我看到你的麻烦,你的胆小,你的挣扎,也看到你的善良,你的倔强,你藏在坚硬外壳下,那颗比谁都柔软的心。”沈清弦一字一句,敲打在温语的心上,“正是这样的你,让我无法移开目光,让我……心甘情愿地,想把你纳入我的羽翼之下,想替你挡去所有风雨,也想……占有你所有的喜怒哀乐。”

“温语,”沈清弦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那触碰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珍视,“爱本身,就是最没有道理的事情。它来了,就是来了。而我,选择面对它,告诉你。”

门外,苏念的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语语!沈老师!你们在里面吗?演出马上开始了!要准备候场了!”

现实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温语猛地回过神,慌乱地后退一步,避开了沈清弦的触碰。她抬手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几乎要跳出来。

沈清弦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缓缓收回。她看着温语惊慌失措如同受惊小鹿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决心所取代。

“演出要开始了。”沈清弦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那冷静之下,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去吧。不用现在回答我。”

她后退一步,为温语让开了通往门口的路。

“我会等你。”在温语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沈清弦低声说道,那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千钧的承诺,“无论多久。”

温语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是苏念焦急的脸和嘈杂的后台。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带着化妆品和紧张汗水的味道,将她从那个令人窒息的情感漩涡中短暂地拉扯出来。

“语语!你怎么了?眼睛怎么这么红?”苏念担忧地拉住她。

“没……没事,刚才眼睛有点不舒服。”温语低下头,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还有些颤抖,“我们快去候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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