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页)
他冷冷地说:“原来是你‘夹’了我的东西。”
“……”
这就想起来了?好快啊。
易桓有些遗憾,但也算不上很意外,只是袖手笑道:“‘夹’为何意?那个小家伙说的?他倒是知道挺多有趣的说法。”
他又看看那具棺椁,良久,遗憾地吁出一口气。
“算了。下次见面时,再让阿兄说与我听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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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真慢慢坐直身体,下意识干呕了几声,口中还残余着那药丸融化后带着腥甜的诡异味道。
见他醒了,附近收拾残席的宫人们连忙端上醒酒汤和漱具上前,早已等候在旁的高宣也快步走来,在他身前半跪下来道:“世子和三殿下已各自去歇息,孟郎的用具也已安置好了。”
“好。容君那边可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
“那明日再帮我传封信给他吧,叫他暂缓查探,也别管谢家的动静,先设法回来,记得走官道,带足人马,切莫为贪快走小路野地。易桓之事实在蹊跷,我们先不要沾染,且看谢、崔如何应对。”
高宣应是:“对了,还有三殿下那边……”
“他今日的野史写完了?”
“想来是。”
“送到书房。日后若非必要,不要让他再出现在孤面前。”
高宣掀起眼帘,眸中略有探究之意。
“是。”
但他到底什么都没说。
“奴去安排。”
“……高宣。”
已起身退至门口的侍人停住脚步,抬脸看向独坐高处、以手抵额的年轻主君。
屋外渐渐响起滴答滴答的雨声。殿中灯火暗了一瞬,须臾又转亮,年轻人瞳中的闪光便也随之暗下去,又重新燃起。
起风了。
他站在风口,素净的宦官服饰在风中轻轻拂动。
他听见他的主君问他:“你恨我吗,高大人?”
滴答滴答。屋外的雨好似下得更大了。
易真放下了手:“你本专攻律法,少年有佳名,加冠后便得陛下器重,奉命编修《虞律》。若非为孤……”
“……仆从未恨过殿下。”
高宣敛袖下拜,这次所行并非宦者对侍奉主人的礼,而是士大夫对君主的叩拜礼。
“仆当年所言皆出自本心,便是为此受刑,亦是己身失言之过,更何况殿下德辉内蕴,天姿秀出,仆所言无差,自然无悔。仆得以侍奉殿下左右,唯觉幸运,从无憾恨。”
他顿了顿,从门口慢慢走回易真面前,复又半跪下来:“殿下的梦中有人恨您?”
“我不知该如何表述。”易真摇摇头,眼帘随之低垂,看向他关切的脸。“孤在梦中亦做了某家长兄,自认尽己所能为家中弟妹谋划,教导兄弟时亦从不藏私,孰料家弟不满吾之谋算,明面恭敬,暗中记恨,最终将我囚在某处,我的妻子也因此离散流落,难寻所踪了。”
恨吧?肯定是恨的。若非仇恨,怎会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放过,非要用巫术将之复生,使之困于重病之躯,日日夜夜受病痛折磨而求死不能?
为什么?
易真想不明白。
高宣道:“殿下的安排从来无错。此人若为此记恨,那必是他贪婪过度,不识好歹。”
他望着自己的主君,神色温柔下来,隐约又有当年偏院中慈爱长辈的影子:“殿下莫怕,不过是梦而已。如今殿下已然长大,羽翼将成,很快便连梦之外也不必再怕了。”
易真摇摇头,望向窗外如雾的雨幕。
“雨已经小了。走罢。其余的话,倒不如留到路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