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页)
是哪里不对劲?
头好痛。身上也好痛。
他痛到蜷缩起来,全然失去了思考能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床上、换了寝衣,又是谁放下帷帐、吹熄灯烛,将一碗味道古怪的药端到了他的嘴边。
“喝吧。”那个人温柔地说。“喝完它睡上一觉,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易真扭过头,避开了他递到自己嘴边的药碗。
他直觉这碗药有诈。
“你是……何人?”
他强忍着疼痛和眼前不断剥离又闪现的花点,抓住了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想将对方从黑暗中拽到自己眼前。
“你要……给我喝什么?……”
他用力拽了几下,那截石灰般苍白的手腕纹丝不动,就连碗中药汤都未曾泛出一丝涟漪。
我的病已经重到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易真侧过脸,避开又一次递到自己唇边的药碗,心底久违地浮现出一丝恐惧。
这是什么地方?是谁带我来的?为何我对此全无印象?
愈是垂死,愈恐惧失控。
他还在惶惧地思考,那人已然彻底失去耐心,自己欺身入帐,将他抵在床沿,压制住他挣扎的动作,一只手盖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手端过药碗,用碗沿卡住他的齿关,就这么把一碗药硬灌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
好恶心的味道,涩而腥甜,不似药材,反而像是血的腥味!
他被呛得咳嗽,脸上、身上全是药汁,那人却不管,依旧牢牢盖着他的眼睛,说话语气很轻柔:“这碗洒了一大半,我一会再端一碗进来。”
盖住他双眼的手拿开了。“吱呀”一声轻响,随即是落锁声。厚重苍白的床帐飘扬落下,遮住了他向外张望的目光。
他挣扎着起身抓住床帐,用被褥压住垂落的边,从这个口向外张望,便见外面漆黑一片,竟是半点光线都无,他什么都看不分明,甚至连这屋子的大小都无从判断。
这地方如此黑,最亮的地方倒好像是他躺着的这张从里白到外的床。他立刻掀开被褥,四处摸寻可能有的机关,把自己累得够呛,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不。这完全不合常理。再暗的地方也不该完全透不进光,窗户、门等通往外界之处也通常要比别的地方更亮。除非这地方完全没有门,也没有窗户,但是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默然呆在帐内,看着这违背常理的一切,一时有些迷惑了。
是做梦吧。只有梦才会这样没有道理。
是梦的话,就没什么好怕了。
他这么想着,身上的疼痛好像也比之前轻了一点。他渐渐冷静下来,勉力起身端坐在这片黑暗里,等待“梦中人”的再一次造访。
但不知是否是怕被他点破身份,第二次送药进来的并不是那个人,而是两只灰突突的陶俑。
它们很突然地出现在房间里,一者带着绳索,一者端着药碗,显然易真若不愿意接碗,它们就要帮易真“自愿”服药了。
易真道:“……怎么,就如此怕见到孤吗?”
难道猜错了,这并不是我的梦?
对从未见过的东西,易真向来充满探索的兴趣。他起了兴致,仔细打量起那两只灰突突的陶俑,从俑的五官看到衣着,道:“这样的发髻和衣物我都没有见过。真是古怪。人做梦是梦不到自己未曾见过的东西的。既然不是我的梦,这又是哪里?难道……是一座墓?这是谁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