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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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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不觉回到太子身边,颇有些魂不守舍。

易真坐在上首,旁观他在坐席上扭来扭去半天,终于笑叹道:“孟郎,我观你坐立难安,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他命令伶人退下,又叫人拿来酒壶杯盏,表示自己愿洗耳恭听。

孟不觉默了默,主动在他对面坐下来,提壶给易真斟了一杯果酒:“我今日碰见一个人。此人同我说,太子仁义宽厚,素有贤名。”

易真微微一笑。俗名而已,他不在乎,但孟不觉在谈正事之前先把他高高捧起,这就让他很好奇接下来对方想要说的内容了。

果然,孟不觉做足心里建设后,说道:“我今日遇见一个人。此人聪颖有趣,虽为奴婢,却很聪慧,还很有忠心,明明也觉得殿下很好,却并不愿意侍奉二主。”

哦?

易真起了点兴趣。

忠义?孟不觉是真遇见了这样一个有趣的人,还是单纯在借事表忠心?

易真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在膝上轻敲了几下。

“是吗?”

他面上洇出一个浅浅的笑。

“这位‘忠仆’都与你说了什么?”

“说倒没说什么,我迷了路,她给我指路,只此而已。”孟不觉答。“她去送珍珠给谢七郎,我俩还交换了名姓。”

“哦?看来你很喜爱她?”

“那怎么可能!她、她还是个小小的小娘子呢。”

易真闻言微笑。他并不太信孟不觉的话。若孟不觉没做亏心事,又何必在谈话伊始先说恭维?

他于是随口说道:“好罢。我听你言语里对她颇推崇,本打算厚着脸皮去谢大人处替你讨她的身契,你既不愿说,那就算了。”

“……哎呀!我真没那意思!她看着才七八岁大,我能对这样小的小娘子动心,那我成什么人了?”

孟不觉如今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最初那番话让太子误会了。他急得站起身,绕着亭子转了两圈,举起右手指天发誓:“我,我若真有那等禽兽心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侍立在太子身后的容桑噗一声笑了。

他难得也起了逗弄孟不觉的心思,出声说道:“为一个婢女,发这么毒的誓?我也有些好奇了。这婢女究竟是何等绝色?”

“就一个普通小孩儿呀……你若实在好奇,去偷偷看看就是了。她叫春姬,听她说话措辞像是读过书的。”

易真忽然侧身,与侍立在他身后的容桑对视了一眼。

“春姬。”他问。“本宫那新弟弟来要的人,是不是就叫春姬?”

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迅疾而戏剧化,以至于孟不觉的脑子总是落后于事态半步。等他的神智终于回笼,人已经在一处恢宏大宅的院子里,所有人都跪着,只有易真、容桑、谢家主君与一个白胖的少年站着,双方间颇有剑拔弩张之感。

他跟着身周的其他侍卫一起跪拜行礼,这个视角看不见人的脸,只能看见晃动的袍角、精致的鞋履,以及贵人们腰间宫绦长长的下摆。

他听见新鲜出炉的三皇子结结巴巴道:“皇……阿兄……我……”

太子白玉般的手在他的前襟拨弄,堪称温柔地替他抚平了衣上的褶皱。

鼻尖是兄长衣上的幽香,眼前是兄长修长白皙的手指。三皇子一时连呼吸都忘了,两只眼直直盯着太子的面庞,脸蛋红的要滴血。

忽然“嘎吱”一声响。孟不觉循声偷偷抬起头,原是容桑握住了腰侧的剑柄,施力之大,剑柄上的黄金纹饰都有些变形。

容桑看着清瘦,却有这么大的气力,真是人不可貌相。

孟不觉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膝盖。他其实还不很明白易真为何要来讨要春姬,但他看出来了,东宫与这位三殿下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话说回来,这位三殿下说话,似乎也有点边城口音啊。

孟不觉维持着跪姿,思绪却早已飘远了。他想着易真,想着春姬,想着习以为常又好像不同寻常的一切,不知不觉又跟着众侍卫起身来去,连春姬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什么时候捣胳膊叫他都没注意到。

“喂!”

见他不理睬自己,春姬略提高了声音,用气音叫他。

“孟郎君!殿下在叫你!”

孟不觉恍然回神,探头往四方看,便见三皇子的车驾远远走在前头,坐在车上的人蔫头耷脑、坐没坐相,可见在太子这里没讨到好。

而距离他三步之外,谢家主君愤然拂袖而去。易真背对门负手而立,面上没带笑,仅有沉思之色,不知想到什么,连眉毛都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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