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页)
从幽禁三皇子的僧房出来后,易真旧疾复发,不得不在长安寺留宿一晚。偏偏长安寺香火鼎盛、僧房紧缺,他又不欲声张,于是最后,太子殿下只能和孟不觉睡一个屋子,东宫随侍们则胡乱在另一间房中席地挤卧——易真猜测,这或许正是导致孟不觉做噩梦的原因之一。
他耐心地听孟不觉叙述完梦境,随后点评道:“此梦……颇有可为处。”
他很平静,虽听到了容桑的“死讯”,却没有如梦中那般失态,想来现实中的容桑毕竟还活着,梦对他的影响便到底有限了。
他甚至还有余裕安慰孟不觉:“孟郎不必伤悲。你我皆非梦中之人,想来也不会如梦中人那般寥落凄惨。”
“殿下果真会对真正的三皇子那么柔和耐心吗?”
“三弟若一心依赖孤,孤自然会做个好兄长。”
易真想了想,认真回复他道。
“幼弟向孤求助,孤身为兄长,有教导抚育他的职责。”
孟不觉问:“那你还会杀死他吗?像杀死寿王一样?”
易真皎洁如月的面庞上掠过一瞬阴霾。
他伸手抚了抚孟不觉的鬓发,随即轻轻笑道:“谢沅和你说的?”
孟不觉点点头。他本也没打算隐瞒易真,若不是易真今天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在易央身上,他本打算下午就把一切向易真挑明的。
他说道:“我还听说殿下怀疑我是真的三皇子,这才总带着我去见谢家郎君。”
易真闻言沉默。
片刻后,他扬声把坚持在门口守夜的高宣叫了进来,问道:“孟郎在府中玩耍时,都有谁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高宣行礼道:“小孩子胡乱揣测惹了祸,奴婢已经挨个打过嘴板,想来他们不敢再乱嚼舌根了。”
“很好。再有下次,管不住秘密的人和舌头总要消失一样。退下吧。”
高宣却不走,站在原地看着易真,又看看孟不觉,似乎有话想单独和易真说。
易真的声音柔和了些:“夜深了,你也先去歇息。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与我听。”
高宣低低应了声“是”,又盯孟不觉看了几眼,垂首敛袖退出去了。
孟不觉搭在锦被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他说道:“他在怀疑我。”
易真冲他摇摇头,捉起他攥成拳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抚平。
“何必害怕呢?你与孤相识数月,应知孤从未薄待过亲随。寿王当初欲在围场射杀孤,孤也不过直接砍了他和其党羽的头,并未以毒酒、酷刑折辱他。即便在你的梦中,孤自认待三弟亦是尽心尽力。”
他温柔地说。
“孟郎若果真是孤的兄弟,孤自不会薄待你,陛下也当给予封赏,或许真会如你梦中那般,将燕地赏赐给你,让你成为亲王……你不喜欢王位吗,孟郎?还是说,你其实只是不想做孤的兄弟?”
“殿下真的觉得这样很好吗?”
“……什么?”
“我是说,我不喜欢上京,不稀罕王位,也懒得当皇帝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