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页)
因此听到孟不觉的话,他不置可否,反过来告诫孟不觉道:“你要小心,有时候耳听目见不一定为实。在这种地方,谁都不能轻信。”
“是吗?那我可以信殿下吗?”
“你自然可以信孤。”易真负手道。“孤不会害你。”
“那可不一定。”孟不觉挑眉。“我对贵人们的阴私全然不了解,哪天不小心犯了忌讳死了,恐怕也只能怪自己耳聋眼瞎。”
“哦?你是在责怪孤?”
“臣不敢。”
这屋子久无人住,里头灰尘很大,还十分阴冷,两人在里头呆了一会,都觉得很不舒服。
易真在屋子里发现了两个发霉的软垫。他用两个指头将它们拎到院子里看了看,觉得它们不但难看,味道还十分难闻,只得放弃了与孟不觉坐谈的念头,转而找了个杂草少的角落站定。
他正打算开口说话,一片阴影从天而降,在他眼前转了两转,悠悠飘落至地——原是一只做得很精致的纸鸢。
后出来的孟不觉见状笑得不行。他俯身将那只纸鸢拾起,冲易真晃了两晃:“殿下,东君不作美啊。”
易真挑了挑眉,示意他将纸鸢放下,转身向门口道:“孤的小妹爱娇,落了纸鸢,一会定要人来寻。她近日与三弟走得近,依孤看还是先走为妙。”
这下不得不回去了。
易真对宫中各处小路很熟,带着孟不觉一路七拐八拐,几乎没碰上什么人,便已经回到了东宫。
孟不觉厚着脸皮跟在太子身后走进长思宫,在上次误入的寝殿外间坐下来。宫女们放下珠帘、搭好屏风,太子步入屏风后更衣,片刻后出来,又是孟不觉所熟悉的那个华贵少年。
他缓步走到孟不觉对面坐下,手中刀扇摇了摇,在二人中央的棋盘上一推,将一枚黑子推进白子圈中。孟不觉抬眼看他,他便同样抬眸,回之以无辜的一笑。
孟不觉可受不了他这么笑,也伸出手落下一子,又将白子送进了黑子之口。
易真抚掌笑道:“好得很。按我们这样下法,下到海枯石烂,也决不出赢家。”
他笑谈如昔,依旧和初见时一般雍容娴雅,孟不觉却打定心思要从他这张从容的假面下刨出一颗真心来。
他垂眸从棋篓里拾出一颗白子,拈在双指间把玩:“这一局残棋却妙,不知是殿下与何人所留。”
“自然是与仲源下的了。”仲源是容桑的字。“孟郎聪颖,当猜到了才是。”
“殿下与容君对弈,攻守相得,胶着相融,与我对弈,却是退后踞守,不愿向前。”孟不觉叹道。“殿下无攻势,臣铭感于内;可若你我二人皆只顾退后,虽无输家,也无赢家啊。”
易真面具一样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
他将扇子轻置于桌边,从棋篓里拈出一子,沉吟片刻后落入盘中。
他掀起眼帘,目光不闪不避,直直地与孟不觉对视:“孟郎当初说只做‘知音’,对于不妨碍性命之事,本宫自认从无遮掩。倒是孟郎,你来历蹊跷、目的不明,难道便算得坦诚?”
“好。好。这句倒像是真心话。”
孟不觉掷子入篓,抚掌而笑。
“既如此,孟某也不该隐瞒。我确乎生活在石井镇,不过我当初是被人重伤后丢入河中,那之前的事情我已都记不清了,总之后来我师父路过救了我一命。至于我,我确实姓孟,不觉则是别人起的诨号。我本名为‘舒’,殿下称呼我孟舒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