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时速与血染信物(第2页)
不是泥污。
是血。
夏燃也看到了,她立刻抓起林深的手:“你受伤了?”
林深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刚才在废墟中奔跑、拉扯时,手掌被尖锐的石头或者钢筋划破了,一道寸许长的伤口正在缓缓渗出血珠,混合着雨水,染红了部分掌心。刚才精神高度紧张,竟完全没有察觉。
“小伤,不碍事。”她试图收回手。
夏燃却握得更紧,从摩托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小型急救包,动作有些粗暴地扯出纱布和消毒棉签。
“忍着点。”她不由分说地抓住林深的手,用棉签蘸着消毒水,仔细清理伤口周围的泥污。消毒水刺激伤口的痛感让林深轻轻吸了口冷气,但她没有缩手。
夏燃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笨拙,但很专注。她低着头,湿漉漉的短发贴在额前,侧脸在远处路灯透过雨幕传来的微弱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带着一种执拗的认真。
林深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包扎,看着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看着她紧抿的、失去血色却依然倔强的嘴唇。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蔓延,不是疼痛,而是一种……久违的、被人护在身后的暖意,尽管这暖意来自于如此凶险的境地。
“好了。”夏燃用纱布将伤口简单包扎好,打了个结,动作干脆利落,“暂时止血,回去再好好处理。”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林深凝视着她的目光。那目光不再是以往那种冰封般的平静,里面似乎多了些复杂难辨的东西。
两人目光接触,都是一顿。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湿冷、消毒水的刺鼻,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由危险催生出的奇特张力。
夏燃率先移开视线,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木牌收好。这里不能久留,他们很可能还会折返。”
“现在去哪?”林深将木牌小心收好,轻声问。
夏燃看着窗外迷蒙的雨夜,眼神锐利如鹰。常规的庇护所都不能去,酒店需要身份证,朋友家可能会带来危险……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跟我来。”
她重新戴好头盔,发动摩托车,这次没有开得很快,而是像幽灵一样,穿梭在城市的背街小巷,绕了无数个圈子,确认绝对安全后,最终停在了一个老旧的、没有电梯的居民楼楼下。
“这是我以前租的房子,很久没住了,用假名租的,没几个人知道。”夏燃一边低声解释,一边带着林深走上狭窄昏暗的楼梯。
她用钥匙打开三楼一户人家的门。屋内陈设简单,布满灰尘,显然空置已久,但水电齐全。
关上门,拉上厚重的窗帘,将风雨和危险暂时隔绝在外。两人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夏燃脱下湿透的外套,从衣柜里找出两件干净的旧T恤和运动裤,扔给林深一件:“先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会生病。”
林深没有拒绝。她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一身的冰冷、泥泞和疲惫,也让她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
今天晚上的经历,远超她的想象。母亲的笔记、麒麟口中的木牌、神秘的追兵、雨夜的亡命奔逃、还有夏燃……这个看似张扬如火的女警,在危急关头展现出的果决、担当,以及那笨拙却真实的关怀,都在不断冲击着她封闭已久的心防。
她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黑色的眼罩,以及右肩上那道刚刚包扎好的、微微刺痛的伤口。命运的轨迹,从夏燃闯入她修复室的那一刻起,就彻底偏离了原有的轨道,朝着未知而危险的方向疾驰。
但奇怪的是,除了恐惧,她心中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仿佛多年来背负的“不祥”与孤寂,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共同承担的支点。
当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时,看到夏燃也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正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对着摊开在茶几上的笔记本和那个染血的木牌,眉头紧锁。
“感觉怎么样?”夏燃抬头问她。
“好多了。”林深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夏燃将木牌推到林深面前:“‘旧物三号夹层’……我们接下来必须去那里。但经过今晚,那里很可能已经布下了陷阱。”
“或者,是唯一能揭开部分真相的地方。”林深轻声道,“他们如此紧张这个木牌,恰恰证明它至关重要。”
夏燃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忽然问道:“你害怕吗?”
林深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比起漫无目的地活在迷雾和失去的阴影里,我宁愿面对确定的危险。”她抬起右眼,直视夏燃,“你呢?”
夏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带着痞气和决然的笑容:“我的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她拿起那颗染血的木牌,紧紧攥在手心,“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那我就偏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的眼神灼热,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驱散着雨夜的阴冷和未知的恐惧。
林深看着这样的她,冰封的心湖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一角。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渐渐小了。
但两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下一站——旧物坊,等待着她们的,将是更深不可测的龙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