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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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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一眼望过去,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方向、没有边界、也没有时间,轻轻摇晃的船身传来黑暗正在蠕动的触感,空气中的腥气在剥夺了全部的嗅觉后,还在往喉咙里钻。

这竟然是海。

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俞星明明记得自己上一秒还在展厅里,她转了一圈没看到朱离,就花了点时间找到了那幅以画家工作室为主题的画,然后像照片里的朱离一样,站在它面前琢磨了一会儿。

照片中的画被朱离挡了一半,亲眼看到画的白俞星能看到全貌了,除了画架、桌子和窗户,还能看到被拉到右侧的绣着鸢尾花图案的窗帘,以及一张干净的小圆桌,圆桌上还摆着一壶茶和一个茶杯。

这幅画很怪,因为它不像江神子的作品,它日常且平淡,从中感受不到任何感情,像是治安官们拍摄犯罪现场时采取的视角,只管记录,也只在乎记录。

但它是黑白色的,白俞星也从角落中找到了江神子藏起来的名字,最重要的是,这个展厅是江神子的展厅。

毫无疑问这是一幅江神子的画。

“江神子为什么要画这么一幅画?偷走你身体的那个人又跟这幅画有什么关系吗?”

话还没说完,周围的环境眨眼间就变了,变得漆黑一片,白俞星起先以为是自己瞎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海上。

而且像是江神子画中的世界,海是黑的,天也是黑的,就连她脚底的这艘船,也没有黑白之外的颜色。

白俞星走了两步,脚踩在甲板上的触感竟然如此真实。

这让她想起朱离母校里那个让空间充满混乱的恶鬼,它让空间变得没有意义,你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踏入哪个空间。

但那里的空间都是学校中真实存在的,所以可以触碰、可以行走,这里的真实感又是从何而来?

白俞星又摸了下舷边的栏杆,指尖也传来了真实的凉意:“怎么回事?我们是在画里吗?”

朱离抬头指了指上方,白俞星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三片白色的船帆,船帆的形状她非常眼熟。

这里是江神子的代表作《暴风雨》。

这时,黑得与海水连成一片的天空中突然劈出一道闪电,白得刺眼,接着就是炸响的惊雷,震得白俞星鼓膜发疼。

暴风雨要来了。

雨也是真的吗?这个问题刚一冒头,白俞星就知道了答案,雨来得又快又急,砸在甲板上的动静像是要砸出几个洞,等白俞星躲进船舱时,头发已经湿哒哒地黏在脸上了,但还没等她站稳,船身猛地向左掀过去,她猝不及防撞到舱壁上,肩膀被撞得生疼。

刚刚还在船底缓慢蠕动的海,现在苏醒了过来,它大开大合地活动着筋骨,白色的闪电映照出它几丈高的身形,海浪高高掀起,又重重拍下,白俞星觉得这艘船下一秒就得解体。

或者翻船。

白俞星抓着舱壁上的铁环站稳身体,然后想起那三片白色的船帆,要想办法降下来才行,可在这种暴风雨中走出船舱就像是在自寻死路,随便来一个浪头就能带走她。

她环顾着这个船舱,舱壁上有铁环,最深处有几个被麻绳捆起来的木箱,其中一个已经因为刚刚的撞击裂开了条缝,白俞星抓着铁环贴着舱壁慢慢地挪过去,从木箱裂开的缝里看到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钱币,它们也许是金币,但黑漆漆的颜色难以辨认它们的价值。

白俞星将捆在木箱上的几根麻绳系成一根长绳,一头拴在舱壁的铁环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等顶着暴风雨走出船舱时,她才发现桅杆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断了,还断的很干净,连带着船帆消失了一大半,只剩下截光秃秃的木棍立在船上。

她借着机会看了一圈甲板,没看到有救生圈,于是她又缩回船舱里。这一出一进只不过短短几秒,身上就已经被雨浇透了,大衣吸饱了水,挂在身上沉甸甸的。

在白俞星试图脱掉湿透的外套时,船身又一次倾斜,她急忙去抓铁环,结果铁环那边的拉力突然消失,她竟硬生生将铁环拽了下来,这个还拴着绳子的铁环连同着她一起摔进船舱深处。

白俞星跌跌撞撞地想要找回平衡,又被脚下的绳索绊了一脚,最后狼狈地抓住楼梯扶手,才没一路摔下楼梯。

这个动作扯到了肩膀,疼痛使她嘶了一声,但她心中只有死里逃生的庆幸,要是桅杆没断,她还得在甲板上想办法将船帆降下来,现在早就跟铁环一起被卷进浪里了。

等船平稳了些,白俞星就开始解围自己腰上的绳索,这条保命用的绳索此刻已经成了负担,她生怕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长绳绊倒,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

“俞星,船底漏水了。”

这一瞬间,世界突然安静了,暴雨、雷鸣与巨浪拍击的声音被隔绝在外,脑中只有这个声音在长久地回荡。

是谁在说话?

这个声音清晰无比。

也熟悉无比。

白俞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去看鬼魂。

“你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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