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野(第3页)
江野挑了挑眉,这孩子八字轻,能直接跟清风沟通,倒是省了不少事。
她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把包放在腿边,掏出里面的黄纸符和一支狼毫笔,又从包底摸出个小巧的砚台,里面盛着一点朱砂。
“你跟叔叔说,阿姨带他找家,但是他不能再吓你了,不然阿姨就不让他见他家里人了。”江野一边磨着朱砂,一边对小男孩说。
小男孩眨巴着红肿的眼睛,对着空气小声说:“叔叔,阿姨说……说带你找家,你别吓我了好不好?我想睡觉。”
他话音刚落,沙发旁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原本笔直的檀香烟柱猛地打了个旋,飘向沙发扶手的方向,在那里凝聚成一团淡淡的黑影,隐约能看出是个成年男人的轮廓,穿着件黑色的对襟褂子,左胳膊的位置确实有个模糊的疤痕。
江野手里的狼毫笔蘸了朱砂,在黄纸上飞快地画了起来,这张符相当于给地府递的介绍信。
江野转头对那团黑影说:“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儿?”
黑影晃了晃,发出一阵模糊的嗡嗡声,像是说话含着东西。
小男孩连忙当起了翻译:“叔叔说他叫王强,家在河北保定,他是来奉天看他女儿的,女儿在上大学,他去公园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了……”
江野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个小小的铜铃,轻轻摇了一下。
铃声清脆,却不刺耳,那团黑影明显放松了些,轮廓也清晰了几分。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解锁屏幕,屏保还是她和江临风在外滩的合照。
她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备注李叔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小江老板,有事儿?”
“李叔,帮我查个人,河北保定的,叫王强,男的,大概五十岁左右,三年前在南湖公园假山淹死的,有个女儿在奉天上大学,麻烦你查下他女儿的联系方式。”江野说这话时,余光瞥见沙发上的小男孩已经靠在爸爸的旧外套上睡着了。
“行,我这就去查,查着了给你发过去。”李叔是本地的老公安,退休前管过户籍,跟江野的姥姥陆春梅有交情,当年陆春梅帮他孙子化解过撞邪的事,他就许诺以后江家有需要查人的事,他随叫随到。
江野接活儿这些年,偶尔有搞不定的阳间户籍信息,都是找他帮忙,每次给的辛苦费李叔都不收。
挂了电话,江野又摇了下铜铃,对那团黑影说:“你女儿在上大学,我已经让人查她的联系方式了,找到她以后,我帮你跟她见一面,了了你的心愿,你就跟着地府的人走,别再缠着这孩子了,行不?”
黑影剧烈地晃了晃,这次没等小男孩翻译,江野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呜咽声,不是从耳朵里传来的,是直接响在心里的,带着浓浓的愧疚和思念。
她知道这清风是放心不下女儿,毕竟是横死的,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阳台门“咔嗒”响了一声,张姐探出头来,看见儿子睡着了,眼睛里瞬间泛起泪光,刚要说话就被江野用眼神制止了。
江野指了指沙发上的孩子,又指了指门口,示意她到玄关说话。
“孩子没事了,就是招了个迷路的清风,没恶意,就是放心不下家里人。”江野靠在玄关的鞋柜上,“我已经让人查他家人的联系方式了,等联系上他女儿,让他们见一面,这事儿就了了。”
张姐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往江野手里塞:“小江老板,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这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要是没有你,我们家孩子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江野没矫情直接收了。
她又从包里掏出几张黄符,递给张姐,“把这个符烧成灰,连烧三天,以后别让孩子去南湖公园的假山那边了,最近那边阴气重。”
“我还有事,等联系上那清风的女儿,我再跟你说。”她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补充道,“香炉里的香别断,插够七天。”
刚走下楼梯,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李叔发来的短信,里面有个电话号码和姓名:“王萌萌,师范大学中文系,大三,这是她的手机号。”
江野存下号码,刚要放进包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是张姐夫妇,是高跟鞋敲击台阶的清脆声响。
她回头一看,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正是刚才在小区门口遇见的那个穿深灰色西装套裙的女人,手里还拿着那个皮质笔记本,笔尖悬在纸面上,显然是刚记录完什么。
女人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发尾别着个银色的简约发夹。
“你跟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