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第5页)
喻舟晚接过手机随便翻了翻,对照片没进行多余的评价,唯独在看到合照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回去吗?”
“回去,”我走到收银台,蹲下身把充电宝插回柜子里,“我们回哪里?”
余光瞥见地砖上一团亮色的倒影,抬头,发现是一团绣球花形状的金属徽章。
喻舟晚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上突然弹出来电通话的界面,我以为她要转身走到一边接电话,结完账打算找个位置坐下来等,可旁边的人没有走开,而是拉起我的手。
“姥姥,”她这么称呼对面的人,“怎么了?”
“嗯,在外面。”
我担心专注接电话的人分不出心思来看路,牵着她下楼找电梯。
……
“没啊,我不是一个人出来逛的。”
“等会儿吧,我们现在路上。”
……
“我不回医院,有什么事情等她出院再说。”
……
“知道了。”
“嗯。”
对面肯定是一连串说了特别多的话,因为喻舟晚过了很久才嗯一声作为应答。
我左顾右盼地找正门,被拽了一把,才发现写着出口的标志就在头顶上。
“我?我明天下午就回去了。”
喻舟晚被我拽着等红灯过马路,我摸到她手上渗出的汗水,让湿热的手心更加柔软。
“不用,您太客气了。”
她后来又和对方寒暄了几句,然后挂掉了电话。
虽然没听见清楚那位“姥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不过我直觉地感到了一丝不适。
这家人话里话外一种貌合神离的生疏,过分礼貌与客套——像盒子里的一整套锡兵玩具,来自同一套生产模具的流水线,每一件成品外观与细节没有丝毫瑕疵,必须都是摸上去冰冷且了无生气的存在。
我枕在她的腿上,脑袋里有一连串没来源的想法。
“我们回去吧,”我起身,主动伸手抱住坐在长椅上发着呆陷入沉思的人,“如果你在犹豫今天是不是要回那个家,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嗯。”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喻舟晚开口,带着克制不住哽咽的鼻音,从这里开始,情绪的缺口被一点一点的撕裂,某种强行维持镇定的药效逐渐褪去。
她把脸埋在我的身体里悄悄地哭,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然而我感觉到温热的眼泪在不断渗出,取代上一秒才褪去提问彻底冷却的水渍,在呼吸换气时肩膀微弱地抽动,我清晰地摸到一颗小小的锡心在跳动。
“我是不是把你的头发弄脏了?”她摸到我垂下来的散发,湿成一绺。
管它呢,反正我会把它剪掉的,我心想。
我清楚地记得小区里的路,要走到哪里拐弯或直行,包括某几棵树之后亭子的形状,以及花坛里连那多长出的一枝,我都记得。
正是这些从未更改的细节让某种不适逐渐蔓延至全身。
只存在于梦境中的记忆与真实的直觉过度完美地重叠,丝毫不差。
喻舟晚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在电梯停下之前又放回去,感应灯亮起,她按亮了电子锁上的门铃。
与这个年纪该有的苍老不同,面前的女人除了脸上多了几道象征年龄的皱纹,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老态。
“回来啦,”她笑得慈祥,“我洗了西瓜,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