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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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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说我‘好骗’,是为什么?”

我疑惑地放下手里的盘子和碗筷,还没碰到她,喻舟晚条件反射地缩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俨然一副要就事论事的严肃态度。

她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我立即收敛了玩闹的心思,警惕起来认真对待。

“你是不是从来都觉得我不重要?和我说实话,喻可意,”喻舟晚后退一步,几乎是完全贴墙站着,“不用太在乎我的感受。”

“当然重要啊,你是我姐姐,还是我女朋友,怎么会不重要?”她下意识抗拒要躲开,我还是坚持抱住,替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好,“肯定要把你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

“放在第一位的‘感受’……是指被你骗了好多次吗?”

这次没有强硬地挣扎着推开,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热切地而渴望地回应。

喻舟晚并没有为我的那句话而得到安抚,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害怕她不高兴,不是因为怕情绪爆发两人撕扯着争吵起来,而是怕她沉默和逃避。

喻舟晚每次有什么情绪都会往心里藏,情绪波动越大,隐藏得越深,不管是自己顺利消解还是逐渐累积,她都不会往外说。

就像现在这样,她自顾自说完,又要躲到暗处自己消化负面情绪了。

“其实你心里一点都不在意,对吧?”

喻舟晚撂下这句话转身要回房间,被我拽住手不放:“姐姐,我刚才是……”

是什么?

话到嘴边,我忽然察觉自己没法给出一段台词为刚才找补——不管是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是开玩笑,又或者义正辞严地解释前因后果,譬如大言不惭地宣告说本意是挑逗她哄着玩,勒令禁止小题大做,在停摆的对话中僵持了半天,最后喻舟晚先没忍住,委屈地掉下眼泪来。

“姐姐,不生气了,我给你道歉。”

我抬手擦眼泪,碰到她的脸,没有被躲开。

“你每次都这样,轻飘飘地就揭过去。”

“喻可意,你说,我要怎么办呢?”喻舟晚贴着我的手心,亲昵的动作与言语的疏离的腔调背道而驰,“我不想被你骗,也不想被人背叛,尤其是许诺好的事情。”

“这样讨厌的事情,你重复了好多次。”

“就像之前那样,骗我会保守秘密,还有其他的那些……”语气陡转直下,是要迸发出愤怒的火星子,但神情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担任,至多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你总是对自己做的承诺不当回事。”

连抱怨都是轻描淡写的,连带着其中的情绪全都极其容易被忽略。

“姐姐……我不故意要骗你。”

某句不经意的话是失控的导火索,在没来得及反应时已经烧到尽头一触即发。

坏就坏在被点着的情绪无法凭借理智收住,它推搡着喻舟晚做出行动,一鼓作气、大步流星地下了楼梯,站在我面前,理所当然地指责我刚才过分的言语,在如此不恰当的时机大胆地揭开双方都没敢揭开的面纱,刺破某个被隐藏许久的怨结。

下一秒就能听见血痂和皮肉剥离的滋滋声。

愤怒是被吹到膨大的气球,一瞬间就泄气干瘪,她瑟缩的本质无法支撑尖锐的争执,只够维持在我面前独自表露委屈和沉默。

直到我松手。

喻舟晚抿了抿嘴唇,低头不说话。

而我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预演过无数次被喻舟晚主动揭发心事的场合——

从分离之后,在任何可能的节点,我都会幻想她突然出现。

比如在离开临州的前夕,比如我曾经回去的某一天,在抬头或者回首的某个瞬间恰好碰上,甚至在视线没有辐射到的任何空间,都会有这样虚构的喻舟晚,悄悄地锲而不舍地不断叩问,问我当时背叛她的动机。

所以我可耻地选择当鸵鸟。

直到真正的喻舟晚站在我面前,像失忆那般忽略痛苦盲目地求和,我依然没轻易舍弃掉这样的习惯,虚构任何可能爆发争执的的场景,包括其中可能出现的对话以及走向。

假象过她的和好其实是糖衣炮弹,会被她在亲密时狠狠地踹开报复撒气,在某个沉浸欢爱的时刻被她推入深渊——用当初我对她的方式以牙还牙。

这种直觉过于强烈,出于自保,我无时无刻不绷着最后一根弦,不敢全身心投入,她的每句话都可能是潘多拉的魔盒,在数着一分一秒等待被指责和审判的场合出现。

当真被说出来,在心慌之余我竟有一丝侥幸,甚至暗中长舒一口气——还好,没有被她残忍地从制高点推下,仅仅是在这样充满不安感的时刻向我抛出接二连三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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