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第3页)
“所以舅妈特别想你经常过来住着,就是怕你嫌弃我们,”她真诚地向我开口说道,“舅妈的女儿没了,把你当亲女儿,咱不求着别人,以后有啥事,要钱还是想买什么东西,都跟舅妈说。”
我安静地靠在她肩膀上,嗯了一声表示答应,一种难以形容的可靠与安定让我暂时搁置了令人烦躁的往事。
“年后还回你爸那边吗?”
“回的,”我认真地点头,“临州老师教的好,学习氛围也好,而且学校也给了很多比赛渠道,换来换去,我怕会影响成绩。”
“行,哪天受委屈了,想回这边就回来,咱们囡囡成绩这么好,不愁挑学校的。”
七中教学计划表上的开学是和临州其他学校同时,不过为了敦促今年的高考生,提前开放了大门,美其名曰自愿学习,实际和周末的加课一样,强制各个年级返校。
徐岚岚还没从过年的劲头里缓过来,拉着我大谈特谈她的春节的草原之行,翻出书包将土特产一股脑地全倒出来,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等着我夸好吃的期待样子。
我嚼着这堆零食里唯一一包奶皮卷,告诉她我是牛肉严重过敏患者,没办法和她分享这些美食。
徐岚岚托着下巴,怀疑地左瞧右瞧,对我的说辞持怀疑态度。
好在高睿捧着一摞试卷帮我作证没撒谎,她只好扫兴地吐了句“那好吧”。
看到我从包里摸出来一本厚厚的竞赛书,还想找话题的徐岚岚顿时蔫了下去,一转头扎到别人讨论游戏的话题里,吩咐我把桌上的零食分给其他人。
后排与左右座位上伸过来的手络绎不绝,一直到张奶奶在讲台上陈述文理选课的重要性,我余光还能扫到斜后方有两人为了风干牛肉正在桌底下大打出手。
选科意向表发下来,我毫不犹豫地在理科的表格里勾了前三个选项,瞄了眼旁边的徐岚岚,她咬着笔头,悄声问我政治和地理哪一门比较容易。
我刚想开口回答,张奶奶瞬间发现我们在交头接耳,凶巴巴地瞪了回去。
午休之后是家长会,与此同时我们在教室里进行数学摸底小测。
我本来没指望喻瀚洋会关注我,更不指望他来家长会。但好巧不巧,一抬头就看到他揣着兜站在窗边和班主任侃侃而谈。
模糊地听见什么“选化学难度大”“文科方向选择很多”之类的话,原来还是关于选科的建议。
喻瀚洋对我对学习情况一通分析,我竖起耳朵仔细冷笑一声,他都没和我见过几次面,能知道个什么呢?
结果他真和班主任甚至其他家长聊个没完,发现我隔着窗户在看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好爸爸”角色里,视线丝毫没在我这里停留。
我翻了个白眼,恰好被班主任看见,赶紧埋头继续答题。
好在家长会结束距离放学还有两个小时,不用和他一起回家,我顿时对眼前的场景释然了。
从抽屉里抽拿课辅资料时,一本皱巴巴的笔记本从夹缝掉了出来。
那天晚上和舅妈谈完之后,我打开了饼干盒子里的黑色塑料袋,里面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只是一些普通的小物件——一本撕掉了很多页的蓝白色笔记本、一份存折、一个摔裂开的旧手机、一瓶早就过期的辅酶,还有几盒我不认识名字的药品。
我翻开笔记本,这是一份记着零散事件的日记。
拿到它之后我反复地看过前几张纸,这是第一次鼓起勇气翻开后面的部分。
第一页的前面被硬生生撕去了整本的三分之一,总之故事就从她和喻瀚洋怎么通过相亲互相认识,然后在亲戚的催促下草率结婚开始。
从零星的页数里,能看出她写的最多的内容就是对未来的憧憬,但没过一年,迅速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感到疲倦和无奈,说自己没有文化,不能给丈夫帮忙,惹得他不高兴。
好在怀孕有了女儿后,她的语气色彩明亮了很多,记录了许多婴儿牙牙学语的细节。
随后又是被撕掉的页数,再往后翻两三张纸是我唯一没来得及看的部分,它们死死地黏在一起,全都皱巴巴的,推测是泡了水。
我费了不少劲,终于将它们勉强分离开,艰难地辨认出化水发黄的字。
这几页纸只记录一件事,她说自己吃药浪费了很多钱,埋怨自己身体太不争气,吃了他买回来的昂贵药物之后,丝毫没有好转。
是这种吗……我仔细辨认药盒上的字母,看着不像是英文,打算回去查查。
心里揣着新发现的疑惑,最后一节课我实在没有心思继续刷题,趁着老师们都去开会,光明正大地翘了课。
我转着手里的钥匙链,靠在篮球场的铁丝网上,旁观一大群隔壁大学来的学生们胡乱地抢球,全然没意识到身后站了个人。
下午后两节课我一直没看到高睿,我坐到看台上,远远地望见一抹黑色在休息室附近一闪而过,以为是她恰好翘课也溜达到这里,拍拍身上的灰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