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第2页)
我不再说话了。
Anna和朋友们担忧地询问她出了什么事,我听着不熟悉的语言,在一片混乱里过了许久,才等来对方主动挂断通话的界面。
我没办法整理自己的心情,我在很努力的思考,锲而不舍地梳理她和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个可以产生情绪波动的契机,用力过猛直到浑身筋疲力竭,才允许自己沉默下去。
我问喻舟晚说,你要吗。
她犹豫了许久,像是为了取悦我才勉强同意,又在清醒之后被现实拽回去,告诉她——喻舟晚,你不必再如此了。
新生活里塞满了许多漂亮的羽毛,笼子外是没有鸟儿可以拒绝的自由,她日夜想要的想疯了的东西,还有迎接她的同类。
那我是谁呢?
我是她笼子里枷锁的一部分,因为我的贪心,让她在新世界里险些又失格滑落悬崖,从而坠入原来的噩梦里了。
于是洪流般的羞愧淹没了我。
我不奢求要占有喻舟晚的全部,片面的于我而言就是馈赠。
她允许我用长满荆棘的手摸在最柔软地方,把那些最不敢面对的欲望一片一片地剥下来,然后逼迫她毫无保留地看清楚,持久的阵痛让她深刻的铭记了,并且误以为是染上了恋痛癖。
喻舟晚似乎不再需要我了,允许新的同类解构她的组成部分,允许更加明媚的向上的因子取代曾经的阴暗面,而不是靠发泄□□做肮脏下流的事,那会让她回想起曾经痛苦的部分。
尽管其中可能会存在些许的,片段式的——出自身体本能的欢愉,退潮之后不还是可耻和卑鄙的吗?
我把自己卷成一团,闻着身下的衣服里逐渐淡去的味道。
某个离我很远的电影里——女主角Jade,有着不被耻辱亵渎的自由。
我不明白,可是又能明白。
我与喻舟晚在某些无法开口的环节总能轻易达成一致的默契。
譬如,同时对那晚突发的意外事件三缄其口,我没有穷追不舍地勒令她说明理由,同样的,喻舟晚没主动解释前因后果。
所谓的慌乱和崩溃仅仅是个荒诞的梦境,尽管惊醒之后心有余悸,实则在生活中溅不起丁点儿水花。
两天——虽然是格外漫长的两天之后,我收到了telegram上的一条留言。
起初还以为是垃圾广告邮件,点开才发现是喻舟晚发来的同步观星网站,包括具体日期与时间,详细到格拉斯哥本地最适宜的观星坐标。
按道理此时该回复些什么打破冷场的尴尬,但我最终没想好要说什么,迅速把聊天框里编辑好的文字删干净,退出了聊天界面。
事实上我迫切急需一段合适的语言,在维持情绪稳定的前提下告诉喻舟晚——我,喻可意,她的妹妹,对那天的弃置不顾极其不满,需要她清楚地解释眼泪诞生的始末与最终处理的方式。
这件费心思费脑力的工作被我一拖再拖,最终彻底将它忘在脑后,直到忙完接连好几天的课程,我抽空逐一检查错过的消息,如果不是恰好弹出的观星tips的推送页面,我压根不会想起telegram里还躺了条信息等待我回复。
我抽空回了趟石云雅那里,打算把剩下来的书籍和入秋的长袖搬过来。
石云雅在客厅里和喻瀚洋抱怨喻舟晚不懂事。
“回回都是我主动联系,要不是小盛姐和我说了换公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她搬出去了,现在连她住哪都不知道。”
喻舟晚最近接视频通话总是简单说两句就匆匆挂断,或者干脆就以信号不好为理由只打字交流。
“我跟小盛姐说了,让她给我盯着丫头,不要跟外国人胡来,她口头答应的好好的,可我总归是不放心外人,这丫头硬是不愿意和我说去哪了,这才没两个月心就野了。”
“之后有空咱去看看她不就知道了。”喻瀚洋附和道。
“有空?你一问她就说没空,”石云雅咬着这两个字不放,“我又不是没有上过国外的学校,这种亚洲小女孩最好骗了,我那时候的大学室友就……”
我蹲在房间的角落里,手里的一叠笔记本不小心掉到地上,外面聊天的人才想起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没再继续聊下去。
拖着箱子出门,他俩正坐在餐桌前吃晚饭。没有人开口邀请我留下,当然我也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日子虽然过得空旷了些,依旧能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进。
事实上我不止一次怀疑继续保持联系是否还有必要,她至少要在国外待四年,而我的生活也会在这四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易失之物的不安和猜忌层层加叠,而日常的行程报备仿佛隔靴搔痒。